賈母挂在房檐下的那些鳥,越細想越怪異,林黛玉一來就發現問題

君箋雅侃紅樓 2024-03-26 09:45:06

❂作者:君箋雅侃紅樓

✪插圖:孫溫《繪全本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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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在文中處處伏筆,尤其重要章節的細節處就更是如此。比如第三回林黛玉進賈府,她眼中所見,幾乎每一處都爲未來埋下重要伏筆。

讀書人常關注黛玉見了賈母後的一系列情節故事,殊不知她一進賈府就有一處非常重要的情節,不但影射自身結局,更是對其他紅樓女兒的命運作谶。本文就講一講這處伏筆。

❈我是君箋雅侃紅樓,爲您講述《紅樓夢》裏的那些事兒

(第三回)林黛玉扶著婆子的手,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遊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放著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轉過插屏,小小的三間廳,廳後就是後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間上房,皆雕梁畫棟,兩邊穿山遊廊廂房,挂著各色鹦鹉、畫眉等鳥雀。台矶之上,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一見他們來了,便忙都笑迎上來,說:“剛才老太太還念呢,可巧就來了。”于是三四人爭著打起簾籠,一面聽得人回話:“林姑娘到了。”

這是林黛玉進到賈母院子裏,第一眼所看到的情景。

先是小小的三間廳,再是五間正房。這裏的細節要多注意,後面講林黛玉的潇湘館是小小的三間房,而薛寶钗的蘅蕪苑則是闊朗五間房。此處與後文伏筆呼應,钗黛誰最終成爲賈家媳婦一目了然。不提。

除了三間廳,五間房外,最被林黛玉關注的是“兩邊穿山遊廊廂房,挂著各色鹦鹉、畫眉等鳥雀”,這一處伏筆才是關鍵。

賈母老年人圖熱鬧,平日養一些鳥雀叽叽喳喳的叫起來賞心悅目。有空逗逗鳥雀,也是怡情怡性之事。

但鳥兒在籠中,便注定“不得自由”。

林黛玉此時母親去世被父親送給外祖母教養,並不是寄養,而是將黛玉送給賈家收養。

林如海笃定不再續弦娶妻,便沒人教養女兒,只得將林黛玉送去交給嶽母。

如果林如海不死,會管林黛玉婚嫁。林如海死了,就由賈母負責黛玉的婚姻和人生。

林黛玉此番來到朱門大戶的賈家就進入了“紅樓”。何爲“紅樓”?豪門女兒繡樓之意。

俗話說“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林黛玉便算徹底進入賈家這所“樊籠”之中。

林家雖說也是書香門第大家。但彼時不是侯門,只是七品巡鹽禦史的仕宦之家,規矩和禮儀、排場遠遠比不得賈母的國公府,即便與當初林家的侯府也要差的多。

林如海開明,林家也不再是高門大戶,就像甄士隱家差不多,對女兒的養育不可能有那麽多的束縛。在家陪伴父親的林黛玉,實際是“自由”的。

可來到賈家就不同,賈母是榮國公诰命夫人,如今榮國府還是榮國公世襲一等爵的(鎮國)將軍,連朝廷一品大員見面都要先行禮可以再回禮的勳貴角色。

根據明清宗室爵位對照,一等鎮國將軍一度要高于功臣勳爵的公、侯、伯和朝廷一品大員。盡管後來有降低也依舊顯赫。冷子興說出實情“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氣象不同。”

林黛玉早聽母親說起外祖家與自家不同,此時更是提起小心。“她近日所見的這幾個三等仆婦,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況今至其家。因此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恥笑了他去。”

這便是進入“牢籠”的真實體現,從此要遵循賈府的規矩行事,就像她眼中的那些鳥兒一樣,雖然接受著供養,到底沒了“自由”可言。

林黛玉是如此,賈府三春和鴛鴦等丫頭們,何嘗不早都身在牢籠不得去,更奢談自由?

林黛玉第一眼看見的這些賈府籠中雀,實際便彰顯了她和衆女兒的未來人生和命運一如這些鳥兒,再無自由不說還要“聽天由命”。

而細看賈母房檐下養著的鳥兒,作者單單只提到鹦鹉和畫眉,顯然是在進一步將之與林黛玉聯系起來。

鹦鹉,就是鹦哥,賈母賜給林黛玉的丫頭就叫鹦鹉,也就是鹦哥。後來被黛玉改名爲紫鵑。

紫鵑是賈母的二等丫頭,送去照顧林黛玉,便成爲黛玉的象征。她盡管改名叫紫鵑實際還是鹦鹉。

所以,不久後當林黛玉住進潇湘館時,她也在廊檐下面養了一只鹦鹉,就應該是賈母房檐下的一只。

(第三十五回)林黛玉一面想,一面只管走,不防廊上的鹦哥見林黛玉來了,嘎的一聲撲了下來,倒嚇了一跳,因說道:“作死的,又扇了我一頭灰。”那鹦哥仍飛上架去,便叫:“雪雁,快掀簾子,姑娘來了。”黛玉便止住步,以手扣架道:“添了食水不曾?”那鹦哥便長歎一聲,竟大似林黛玉素日籲嗟音韻,接著念道:“侬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侬知是誰?試看春盡花漸落,便是紅顔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顔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林黛玉的鹦鹉不但會說話,更是會背誦《葬花吟》。看似聰慧實際代表了黛玉的孤獨和寂寞。只有長久相伴,才能讓鹦鹉如此聰慧。而紫鵑別稱就是“慧”。

作者由這只鹦鹉及紫鵑再及黛玉,交代出林黛玉當時在賈府的真實處境,就像那被拴住腳,只得嗟歎的鹦鹉一樣“自憐自艾”。

黛玉的心事也著重體現在《葬花吟》上。鹦鹉背誦的這幾句《葬花吟》句子,凸顯的就是黛玉之死。

林黛玉對自身境況早有醒悟,她對與寶玉的感情也並沒有那麽看好。《葬花吟》便是林黛玉矛盾的悲吟: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掊淨土掩風流。”

詩中的花與鳥都是林黛玉的象征。她希望自己像鳥兒那樣生出翅膀,自由飛到天盡頭,擺脫無法掌控的人生和命運,哪怕是身死。但又忐忑于遠方沒有“埋骨”之處,才自建花冢埋葬“自身”。

皆因那個時代的林黛玉,留下就是嫁給賈寶玉,離去肯定要外嫁他人。黛玉的矛盾可謂現實的殘酷。

鹦鹉便是那只“鳥”,與埋葬的“花”代表了黛玉當時的兩種心境:對自由向往和對寶玉之情的眷戀。

未來是悲觀的,期望是渺茫的。而那份渺茫的期望,便源于寶玉對她的感情,可以借由“畫眉”體現出來。

畫眉,不同于鹦鹉借由紫鵑伏筆,而是直接從“黛”字入手,引出寶黛之情。

(第三回)寶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颦颦’二字極妙。”探春便問何出。寶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說:‘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畫眉之墨。’況這林妹妹眉尖若蹙,用取這兩個字,豈不兩妙!”

畫眉是最早産生于戰國的化妝方式。

屈原在《楚辭·大招》中記:“粉白黛黑,施芳澤只。”“黛黑”指的就是用黑色畫眉。

漢代《西京雜記》記載:“司馬相如妻(卓)文君,眉色如望遠山,時人效畫遠山眉。”

“眉若遠山、春山”便是將眉毛畫成長長彎彎青青之色狀,既像遠山之景,又有春山之色。便是林黛玉的罥煙眉類似了。

黛色,實際便是綠到極致而生出的青黑色。

到了宋朝,晏幾道《六麽令》形容的更是美:“晚來翠眉宮樣,巧把遠山學。”畫的“翠眉”就是“黛眉”。

待到《米莊台記》又記載:“魏武帝令宮人畫青黛眉,連頭眉,一畫連心甚長,人謂之仙娥妝。”

古人夫妻恩愛,便會借由“畫眉之樂”體現。

《漢書·張敞傳》:“(張敞)常爲婦畫眉,長安中傳張京兆畫眉妩。有司以奏敞,上問之,對曰‘臣聞閨房之內,夫婦之私,有過于畫眉者’。上愛其能,弗備責也”。

畫眉隱喻的是寶黛姻緣和愛情的美好,以及不能眷屬的悲劇。

畫眉之墨爲黛,則進一步以“颦颦”畫出林黛玉“病如西子勝三分”的神仙風姿,與西施的典故有了關聯。

西施日後入吳宮爲王妃,也是潇湘妃子林黛玉的芙蓉花簽“莫怨東風當自嗟”,爲昭君出塞典故的原因。

當然,畫眉實際是一只鳥兒,因其眼圈白色,並向後延伸成眉紋,細長如畫,故名畫眉。便還是著重凸顯黛玉入得籠中成爲鳥兒的現實。

歐陽修有詩《畫眉鳥》:

百啭千聲隨意移,山花紅紫樹高低。

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

詩人借物詠志,以畫眉鳥表達出向往無拘無束的生活和心情,恰是林黛玉的真實心境。

更有意思的是,畫眉鳥因叫聲優美,惹人喜愛,是中國遠銷海外的珍禽之一。

而鹦鹉盡管四川以南也有野生,但大體還要推向東南亞和海外品種。

君箋雅侃紅樓認爲林黛玉最終與賈探春效仿潇湘妃子二女同嫁,又如王昭君一樣遠嫁異國爲王妃。目的地就是如今東南亞以西的西海沿子一帶。薛寶琴講述的真真國女兒作詩是重要伏筆。

林黛玉初來賈府所見賈母房下的各色鳥籠代表紅樓女兒的不自由。畫眉和鹦鹉的出現,結合《葬花吟》詩,可知林黛玉最終還是化作“鳥兒”去了天盡頭,在那邊埋骨他鄉。

可見作者對林黛玉的最終結局隱喻之深。

✍以上觀點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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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5-20 11:10

    花即華字的由來,鳥即夏字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