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梨芽梨

01、

我是蕭男春，客家人，開一間小五金公司，五一假期，帶著家人前往泉州，那裏是妻子蕲艾的娘家。

妻子做老師，我們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每當節假日，就會去看望嶽父母。

世上牽挂子女的是父母家人，每個節假日，團員相聚，就是親人間最大的期盼。

外公外婆想念孫子，我們計劃帶上他們一起去廈門福州遊玩，爲趕時間避免塞車，提前一晚出發。

02、

梅州泉州距離300多公裏，走高速4小時，我和妻子輪流開車。夜晚2點多鍾，我看妻子累了，心疼地讓她休息，換我來開。

夜色茫茫，路上車一輛接一輛疾馳，看來大家都擔心明天出門大塞車，所以紛紛提前出發。

車子平穩行進著，冷不防，前面發出一連串刺耳的聲音，我一機靈，本能去踩刹車，但來不及了。

03、

車子一個倒栽蔥栽下去，轟隆一聲巨響，砸在什麽東西上，只聽嘭嘭嘭，車身劇烈地抖動一陣，兩個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我的頭撞到擋風玻璃上，頓時眼前一黑，意識模糊，方向盤卡住身體動彈不得，迷糊中聽到哭聲，心裏一緊又一松：能哭，說明沒事……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蕲艾焦急地喊著：男春，你醒醒啊，快醒醒，別嚇我啊，我好怕，到底出了什麽事？這可怎麽辦，救命啊……

聽到她咚咚地砸門，使勁扭動門把手，是車門被卡死了，根本沒動靜，我有氣無力地叫；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老婆撲過來，你醒了？你沒事吧？傷著哪裏？我看看，她擡起我的頭，見滿臉是血，嚇得大哭。

我忍著痛：孩子呢？她哽咽：圓圓腿受傷，團團沒事。

04、

我長出口氣，打電話，打110，119，叫救護車，肯定出大事了。

雖然無法判斷出了什麽事，地震？車禍？連環追尾？但前面已經火光沖天，有車子開始燃燒。

我渾身哆嗦，不顧頭上留流血，奮力掙紮一番，終于能活動身體。

可怎麽用力都打不開車門，我大吼著，工具箱拿來，給我錘子。

爲防萬一，駕座下常年放著工具箱，裏面有錘子扳手和急救包。

蕲艾帶著哭腔：我找不到，座位壓扁了，拿不出來。

車身支棱著，車頭向下，車尾翹起，借著微弱火光，我看出自家汽車騎在另台小車上，那台車子鴉雀無聲，車屁股冒煙。

渾身一個機靈，我擡起胳膊猛砸車窗：再不出去，全家都完了。

正在這時，外面有聲音響起：餵餵，你們怎樣，能聽見嗎？

像見了救星，我倆大喊，快幫忙開門，快快，我們不行了。

05、

來人開著手機電筒，照見車門被一大石塊擋住，他上前搬動，好不容易挪開一點。

我們從裏面推，他在外面拉，終于，門拉開一條縫，蕲艾先把兒子塞出去，接著是女兒。

她來拉我。我叫著：你先出去，趕緊離開，越遠越好。

油箱漏了，刺鼻的汽油味散開來，再不走，汽車隨時可能爆炸。

好心大哥連拉帶拽，推著他們幾個往上爬，我模模糊糊看見，汽車像掉在一個巨大的坑裏，頭頂傳來緊急刹車聲，到處是喊聲哭聲。

危急時刻，身體迸發出巨大能量，求生意志讓我拼命翻到後座，觸到車門那一刻，我知道得救了。

連滾帶爬跌出車門，片刻不敢停留，我手腳並用往上爬，臉上不知是淚是血，一滴滴往下流，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爬出去，爬出去就能活下來。

終于爬到坑邊，蕲艾一回身看見，抱住我大哭不止，兩個孩子也抱著哭。

我拉住大哥打聽姓名，要他電話：你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他搖頭擺手：遇上事都會這麽做的，你們安全就好，多保重啊，我去那邊看看……

他說完，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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