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擊》這部電視劇，其實有兩大主角，一個是許三多，一個是成才。

而這兩大主角，最終能成爲兵王，都離不開一個地方，那就是被譽爲“孬兵天堂、班長墳墓”的草原五班。只不過許三多沒把它當成天堂，成才也沒把它當成墳墓，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後，倆人都蛻變成了兵王。

但是，兩個人在草原五班蛻變的方式又不同，雖說都有自我驅動的因素在，但顯然許三多比成才更幸運一點，因爲他還有一個照顧他的班長老馬。

甚至可以說，沒有班長老馬，許三多根本就走不出草原五班，更成不了兵王，老馬才是許三多兵王之路上最重要的人物。

楊角風談《士兵突擊》系列文章第5期：看懂老馬寫的“小說”，才明白許三多的不哭到底有多狠？

一、

老馬作爲紅三連的優秀班長，曾經帶過很多兵，而許三多便是他當兵生涯中帶的最後一個兵！

等到老馬退伍的那天，特意帶著草原五班的士兵跑到團部，希望能見見自己曾經帶過的兵。當時老馬是一臉苦樣，很無奈，很委屈，也很失望。其實老兵退伍這事，雖然我沒有當過兵，但聽當兵的人講過，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得去送啊，哪有不讓送的道理？

但老馬這裏沒有，如果他沒有回團部，直接悄咪咪走了，估計除了五班那幾位，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估計也不會大老遠跑到草原五班去送行，至少在劇中是這樣展現出來的。

只是老馬的心中有疙瘩，他要想讓自己並不完美的當兵生涯劃上圓滿的句號，所以他急切的想見一個人，這個人便是他帶的最後一個兵——許三多！

事實上，在這之前，老馬就想見許三多了，之前大演習的時候，他特意帶著李夢和老魏跑到鋼七連的坦克前，詢問許三多來了沒有。或許是擔心許三多這小子不認老馬了，李夢還在外面大喊，讓許三多來見班長：

“原來我們是一個班的，一天是班長，一輩子都是他班長！”

可惜許三多並不想見老馬，成才還編瞎話說，許三多在連隊留守沒來。

當時老馬就急了：

“胡說，這麽大演習會不帶他？”

可以說，許三多躲在坦克裏面不願意出來見老馬，讓老馬很失望，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二、

事實上，不僅老馬沒有想明白，許三多自己也沒想明白，另外一個沒想明白的是史今。

所以，等到老馬真正退休的那一天，他也僅僅在團部門口往裏面望了望，最終並沒有走進去。就像許三多說的旁白那樣，如果那天老馬走進去了，那肯定會問許三多在鋼七連幹得怎麽樣。

可是，這樣一問的話，許三多又該怎麽回答呢？

因爲沒辦法回答，所以，老馬才心領神會的不進去問，許三多也不用答。這樣一來，雙方都可以避免遺憾，老馬能“高高興興”的走，許三多也不用糾結怎麽回答了。

只是，就像前面提到的一樣，老馬和許三多有沒有想明白，咱先放一邊，史今這裏卻不明白了，爲什麽？

因爲許三多沒哭！

在老馬走後，許三多自己也說了，在五班他就老馬這麽一個朋友，但送走他的時候許三多並沒有覺得傷心：

“送走老馬的時候我沒覺得傷心，老馬說我想的少，對，少的有點自私，自己幸運時就不會替別人傷心了。”

老馬退伍，許三多沒有傷心，可史今卻傷心了，于是就有了他跟許三多的一場對話。當時許三多在宿舍寫信，史今走進了問他想家了沒，結果許三多這小子直接回答：

“沒有，想家不好，因爲送老馬的時候我都沒有哭，我眼圈都沒紅！”

見史今納悶，許三多還給自己解釋了一下，說自己想好好當兵，這下子史今難受了。

三、

史今之所以難受，是因爲他覺得許三多不懂得感恩，確實就像老馬說的那樣沒心沒肺，有點自私：

“哭也不妨礙你好好當兵啊，其實你今天要是能哭一下，他可能好受點呢！”

這一段劇情，雖然帶著一種淡淡的憂傷，我們也能感覺到史今是話中有話，但是要想搞清楚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卻沒那麽容易。

因爲，我們覺得老馬這次退役，這麽多人來送他，他應該是高興的，心裏是好受的。但其實並不是這麽一回事，因爲他心中的那根麻筋兒並沒有解開，這個麻筋兒就是許三多。

在老馬退役之前，也找過許三多，也讓成才給他帶過話：

“你跟他捎個信，讓他得空回來看看！”

而老馬說這句話的時候，許三多就躲在戰車裏聽著呢，卻無動于衷，既沒有馬上露面見老馬，也沒有得空的時候回過五班。這給衆人的感覺就是，這小子每離開一個地方，都不念情。甚至會讓老馬，還有史今覺得，許三多出息了，不認老馬這個班長了。

所以，許三多不哭，老馬很傷心，同樣傷心的是史今，因爲他覺得，自己可能最終也是這個下場。

這才是他說這句話的原因所在，許三多哭，老馬可能好受一點，同樣，史今也能好受一點，不僅是爲老馬，更是爲自己。因爲這時候的史今，右手已經被許三多砸壞，個人成績下滑，這也意味著，自己離開兵營的日子不遠了。

四、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史今遺憾許三多沒哭，也是在恨自己，爲什麽也沒哭？

老馬退伍的時候，史今是跟著許三多一起去送的，帶頭的是三連指導員何洪濤。也就是說，這三位跟許三多一樣，都是老馬帶出來的兵。

有一點，史今很清楚，那就是老馬的退役，跟許三多的調離草原五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在裏面！

史今對許三多很重要，沒有他，許三多就跟自己的兩個哥哥一樣，根本當不了兵。同樣，老馬對許三多也很重要，沒有他，許三多也根本就走不出草原五班，也當不上兵王。

而史今之所以會特招許三多，除了許百順的堅持，許三多的可憐，自己的聖母心泛濫以外，還得感謝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老馬。

在下榕樹村，史今很矛盾，一方面在拼命解釋自己爲什麽不能招許三多，另一方面又試圖說服許三多，你其實並沒有那麽差：

“你不能像我這樣，不是，我不是說我有多好啊，我肯定不算什麽好兵，我沒當兵的時候我比你還……”

史今這句話沒說完，一個“傻”字硬生生憋了回去，還得顧忌許三多的心情：

“我不是說你傻，我是……”

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以前的史今還比不上許三多呢，又熊又傻，同時他也知道，只要許三多肯拼命，也一樣能練成自己這樣，只是現如今還有沒有這麽多時間給許三多而已。

五、

之所以史今敢笃定，只要許三多能好好練，就能成爲一個堂堂正正的兵，原因就在老馬這裏。

因爲他自己就是老馬帶出來的，當年也是老馬帶著他玩命的練，才讓史今成爲今天的模範班長，優秀個人。所以，對于老馬，史今是感恩的，又是心懷愧疚的，因爲他要接力下去，把老馬沒完成的使命（帶好許三多）完成掉。

那麽，就回到咱們的題目了，老馬究竟教了許三多什麽，爲什麽他會以帶出了個許三多爲傲，臨走了還放心不下？

老馬的軍旅生涯，有著其閃光的一點，同樣也存在著汙點。以前的他，確實是優秀班長，也帶出了很多優秀的兵。正因如此，紅三連才會將他派往草原五班，希望能改一改那邊的風氣，再接再厲，幫部隊帶出更多的兵。

可是，就像李夢對內務整理問題說的那樣，如果指導員來查內務，他一天疊三次都不說什麽，關鍵是沒人在乎你疊不疊被子啊，沒人在乎草原五班啊。

所以，時間長了以後，老馬就覺得，在草原五班，怎麽表現都沒人看到，自然也就懈怠了下來。用他回複指導員的話講，在草原五班，既不光榮也不艱巨：

“光榮個屁，艱巨個六！”

指導員還不放棄，還說以前的老馬多麽好，怎麽才一年半時間就成了這個熊樣子？

老馬回答：

“人總得有個指望吧！”

六、

如果沒有許三多的到來，老馬必然晚節不保，帶著這個“汙點”，遺憾的退役，自己的軍旅生涯也劃不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老馬就是沒想通，自己明明是一個優秀的班長，爲什麽會派他到鳥不拉屎的草原五班？這種心理的落差，也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以至于跟許三多聊天時，無時不刻都在透露著自己沒背景，沒關系的悲涼。

比如，在評價新兵連的高連長時，老馬就突然冒出一句：

“他當然有資格說這話了，他是咱們702團營連一級裏，最有前途的軍官！”

是啊，他爹是軍長，整個702團都知道，他當然有前途了，不像我老馬，老了，老了，還被人排擠，派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用老馬回複指導員的話講，自己不怪環境，不怪組織，要怪就怪自己。

環境可以影響人，同樣，人也可以影響環境，前者是老馬的墮落，後者則是許三多的崛起。

但老馬的內心是矛盾的，一方面因爲對部隊，對自己的這身軍裝感到愧疚，想改變現狀。另一方面，現實又在時刻提醒他，在這地方，連當年的團長都沒修成路，更何況自己。

等到許三多出現後，老馬更糾結了，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你是對的，我很想維護原則，可我先得維護團結，有時候這是個痛苦。”

雖然老馬很想讓許三多停下來，但是，從頭至尾，他都沒有下過停止修路的命令，因爲他明白，許三多是對的！

七、

而老馬真正的轉折點，發生在許三多請假回團部以後，因爲他突然就意識到，自己再這樣耗下去確實沒有意義。

確實，大家的本意是想通過團部跟草原五班的鮮明對比，讓許三多明白，那才是真正的兵該有的樣子，讓他産生強烈的自卑感，從而意識到自己修路是一件多麽可笑的事情。

但是，許三多回來後的回答，騙了大家，雖然在團部，他也感受到了這種差距，面對李夢的詢問，他回了一句：

“這不能比，我想過，都很有意義！”

隨後許三多更是要去看看自己修的路，衆人驚訝之余，老馬走上前，試圖告訴許三多，修路沒意義，真的別修了。

可這句話還沒出口，許三多就掏出了一本橋牌書，雖然他之前表明過打牌沒有意義，但是爲了班長，還是給他帶了書。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後面這句話，刺痛了老馬：

“老板沒要錢，他說當兵的，拿著吧，沒要錢！”

是啊，我們是當兵的，在老百姓心目中就是最神聖的那種，是可以不收錢的那種。那麽，我們在草原五班當兵的意義何在，自己現在爲什麽成這個樣子了呢？

老馬做的最後一個嘗試是長距離越野，他想看看，如果許三多跑累了，還有沒有力氣去修路。可惜，他又失算了，包括老馬自己在內，全班其他四個人都不是許三多的對手。

八、

當晚，老馬就失眠了，一遍遍在走許三多修的路，一遍遍問自己在草原五班當兵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同樣在問自己的，還有李夢、老魏、薛林，那一晚他們原本打算破壞許三多的路，可是卻意外的發現，許三多種下的花，竟然活了……

天亮後，老馬召開了班級會議，一致決定，全班統一思想，一起把路修好。也正是這次心路的轉折，讓老馬明白，自己不能繼續待在草原五班了。

首先，他的體力和狀態，都已經不符合一名優秀班長的標准，畢竟跑個五公裏，都能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其次，路修好的那一天，衆人高興之余將老馬舉了起來，可就這麽一下，他竟然捂著腰子疼了好幾天，直不起腰；最後，他完成了自我蛻變，終于完成了一件有意義的事，可以不用以一個老兵油子的身份離開。

也只有自己離開，才有希望讓紅三連再派另外一名班長過來，在新班長的帶領下，才能不埋沒許三多這樣的好兵，才能不辜負書店老板的期望！

所以，路剛剛修好，老馬就下定了決心要離開五班，也就有了那晚，其他人在看電視，老馬卻在寫“小說”的場景：

“狗蛋小說，退伍報告。”

果然，老馬一句輕描淡寫，半帶調侃的回答，讓衆人愣在了當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還是許三多首先打破了平靜：

“班長，別寫了！”

九、

聽到許三多的話後，老馬回頭望了望他，苦笑了一下，並未理會，而是繼續寫了下去。

是啊，爲了許三多，爲了其他人，他已經鐵了心要讓位，不能再占著茅坑不拉屎了。但是，他心中還是有一絲遺憾的，那就是將會以一種什麽樣的方式離開這裏：

“你們幾個，給我說良心話，我也許是本團任職期間最長的班長，可我算是個好班長嗎？”

是啊，老馬究竟是一個好班長嗎？

面對老馬的疑問，薛林他們估計也明白評判的標准，于是回答：

“我們幾個覺得好就行了嘛，啊？”

果然，老馬想得到的答複並不是這個，所以才會嗆回去：

“我當兵是爲了你們幾個嗎？”

隨後老馬袒露了心境，說許三多的到來讓自己想了很多，也明白不能再這樣混下去了，所以得離開。只不過他不知道該怎麽回去，該以哪一種身份回去，以及回去後能幹什麽：

“對了，臨走前再送你們一句話，別混日子了，小心讓日子把你們給混了，啊？”

可以說，這是老馬給許三多上的很重要的一課，那就是爲什麽要當兵？

這個問題，許三多是一直沒有想明白的，因爲到這時候爲止，他當兵的目的依然是不被爹罵是龜。雖然後面他努力當兵是爲了班長不走，但在草原五班這半年多的堅守，讓他有了更深刻的體會。如果當兵是混日子的話，那麽，早晚會被日子給混了。

十、

爲什麽說班長老馬對許三多的恩情最重，沒有他，許三多根本就走不出草原五班呢？

因爲老馬的“犧牲”，這種犧牲並不僅僅是主動讓路，更是把自己能利用到的所有資源全都安到了許三多的頭上。

沒有老馬，就沒有史今的逆襲，同樣，許三多也當不上兵；沒有老馬，指導員何洪濤也就不會費盡心機把張幹事找來，一心要拿修路的事給他邀功；沒有老馬，許三多終將會在草原五班埋沒，根本就入不了團長的法眼，也走不出去。

一開始，修路這事暴露後，大家覺得是禍事，要一起承擔，但是卻被班長老馬一個人承擔了下來。等到後來，發現這不是禍事後，老馬又將全部的功勞安到了許三多頭上。

事實上，修路這事，確實是老馬給許三多下的命令。這條路最終能修成，也是老馬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著許三多，後來更是帶領全班人馬修成了這條路。

可惜，老馬放棄了自己立功的機會，也等于放棄了繼續留守軍營的希望，換取了許三多的離開，成就了許三多的兵王夢。

這也是老馬退伍前的一大心病，他想要說服自己，這個選擇到底對還是不對？

所以，他才會一次次去找許三多，想看看他在鋼七連的表現到底如何，能不能成爲自己的驕傲？

也正是許三多那僅有的一點自尊，讓他沒臉見老馬，更沒有在老馬退伍的那天大哭一場。但凡他能哭一場，也就像史今說的那樣了，老馬心裏也會好受一點。

你說呢？

好，本期的楊角風談《士兵突擊》就到這裏，下一期就是許三多在鋼七連的表現了，解說也將更加精彩，喜歡就請關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