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侖橫掃歐洲後東征沙俄,庫圖佐夫放棄莫斯科後退決戰將其擊敗

史海撷英 2024-04-28 10:05:29

世界經典名著當中,肯定不乏《戰爭與和平》這一部!這部重量級的小說寫的是1805年到1820年拿破侖時期俄羅斯發生的事情。主要描寫1812年拿破侖侵入俄國時前後的俄國社會。

做爲戰鬥民族,俄羅斯曆史上名將輩出,蘇沃洛夫、馬卡洛夫、魯緬采夫、庫圖佐夫、烏沙科夫、朱可夫……正是這些閃光的名字,把俄羅斯從一個東歐小國變成了橫行歐亞四百年的北方巨熊。然而,這頭讓世界顫抖的巨熊也有受傷的危急時刻,這時,一個人挺身而出,扛起了即將倒地的巨熊,于危難中挽救了俄羅斯。這位挽狂瀾于既倒的英雄,就是米哈伊爾・伊拉裏奧諾維奇・格列尼謝夫-庫圖佐夫(1745年9月16日——1813年4月28日)。

俄羅斯名將庫圖佐夫在1812年俄法戰爭中,挽救了俄羅斯免受拿破侖征服的命運。他通過撤退和消耗戰策略,成功迫使拿破侖撤退,並在嚴寒的冬天中擊敗了法軍。庫圖佐夫堅韌不拔的意志和卓越的戰略眼光使他成爲俄羅斯的民族英雄,但他的生活卻充滿了艱難和挑戰。最終,在勝利之際,庫圖佐夫在德國去世。

1812年深秋的俄羅斯草原上,一位蒼老肥胖的獨眼元帥坐在行軍椅上,讀著一則克雷洛夫的寓言《落入獵犬舍裏的狼》。他的聲音含糊而低沉,仿佛半睡半醒時的嘟喃,一群士兵和農民圍繞著他,靜靜地聽著。當他讀到最後一句,“你是灰色的,而我是銀灰色的”時,老元帥緩緩地摘下了軍帽,蕭瑟的秋風頓時吹亂了他銀灰的頭發。短暫的沉默後,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狂野的“烏拉”。

銀灰色的老帥庫圖佐夫時年67歲,而他“灰色”的對手,43歲的天才統帥拿破侖正身穿灰色法蘭西軍服,帶著他灰色的法國大軍浩浩蕩蕩地進入莫斯科。

當庫圖佐夫將拿破侖比做一頭闖入犬舍的凶狠大灰狼時,拿破侖則說庫圖佐夫是“西伯利亞原野上的一只銀色老狐狸”。

拿破侖與庫圖佐夫曾經數度交手,互有勝負。拿破侖在奧斯特裏茨雖然取得大捷,卻也深深感到了這只銀狐的可怕,這回他們要在廣袤的俄羅斯原野上再次一決雌雄。而這一次,兩位偉大統帥肩負的不是一次戰役的輸贏,而是兩國國運的興衰。

此戰爆發前的法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他們在拿破侖・波拿巴率領下橫掃歐洲;土倫、奧斯特裏茨、耶拿、哀勞,法軍勝利的號角一次次吹響;馬德裏、柏林、維也納、羅馬,一個個閃亮的名字都成了點綴拿破侖皇冠的鑽石。

終于,皇帝把目光轉向了東方,該輪到俄羅斯了,那個寒冷而落後的帝國。1812年6月24日深夜,法軍熟悉的號令再次傳遍全軍,皇帝的命令是如此簡潔而又振奮人心——渡過涅曼河,前進!

沿著皇帝權杖所指的方向,60萬法軍渡過涅曼河,對俄國發起強大攻勢。俄軍抵擋不住,諾維爾、明斯克、波洛茨克、莫吉廖夫,一個個城鎮相繼陷落。自命不凡的沙皇亞曆山大一世驚慌失措了,他像一頭挨了重擊的熊,暈頭轉向。可是俄軍中發出了強烈的呼聲,要求啓用庫圖佐夫,這個他連名字都不願意提起的老頭。

亞曆山大一世討厭庫圖佐夫,原因就是嫉妒。做爲戰鬥民族的大頭領,曆代沙皇都把自己視爲軍事統帥,直接參與作戰指揮,彼得大帝就是俄國曆史上最傑出的將領之一。亞曆山大一世自然也不遑多讓,渴望在戰爭中展現自己的風采。可是庫圖佐夫的才華讓沙皇自慚形穢,他不願意下屬的能力超過自己,甚至不願意與下屬分享勝利的榮譽,何況這個下屬還性格倔強,不會阿谀。

亞曆山大一世・‍帕夫洛維奇

沙皇的敵視使庫圖佐夫的一生曆經坎坷,遭遇了三起三落。俄土戰爭中,庫圖佐夫大敗土軍,沙皇卻以他沒有乘勝追擊擴大戰果爲由將其罷免;在奧斯特裏茨會戰中,亞曆山大一世沙皇不聽庫圖佐夫應該忍耐的勸告,將其指揮權架空,然後揮軍冒進,失敗後,卻將責任歸咎于庫圖佐夫。

奧斯特裏茨大戰後,庫圖佐夫爲戰役失敗承擔了責任,一直處于被貶斥的狀態。然而隨著拿破侖大軍逼向莫斯科的腳步越來越近,亞曆山大一世不得不再次授予庫圖佐夫統帥權。

1812年8月,受命于危難的庫圖佐夫回到軍營。重掌帥印的他指揮的第一次戰役就是空前慘烈的博羅季諾戰役,這是一場熱兵器運用于戰場後最殘酷的血戰。1812年9月7日爆發的這場大戰,雙方都投入巨大軍力,俄軍參戰人數爲15.4萬,640門大炮,法軍人數爲13.5萬,587門大炮。

拿破侖對此戰信心十足,那天清晨,望著破霧而出的朝陽,他興奮地對參謀們叫道:“看,這就是奧斯特裏茨的太陽!”然而戰事並未如皇帝預想的那樣順利,開戰10小時內,雙方傷亡人數達十萬人。俄國曆史上最傑出將領之一的巴格拉季昂親王在這場戰役中負重傷,不久後死去;法軍則損失了3.5萬人和47名身經百戰的將領。正如法國文豪雨果不惜筆墨描寫滑鐵盧戰役一樣,俄國文豪托爾斯泰也用濃墨重彩渲染了這場史詩般的大戰,巴格拉季昂親王在他筆下化身爲勇敢無畏的安德烈公爵,象征著高貴不屈的俄羅斯精神。

當前線戰事達到白熱化時,雙方指揮部裏卻異常安靜。拿破侖默默地坐在指揮所裏,一言不發,幾乎沒有過問戰鬥情況;在戰場的另一端,庫圖佐夫把他肥胖的身軀埋在椅子裏,如果不是他手中的馬鞭在抖動,參謀們都以爲他已經睡著了。

拿破侖・波拿巴

在冷漠表情的掩蓋下,雙方統帥的內心其實正翻騰著驚濤駭浪,這是一場意志和謀略的較量。庫圖佐夫的目的不是取勝,而是消耗法國人的力量,遲滯法軍的進攻勢頭,削弱其銳氣。面對頑強的俄軍,拿破侖失去了以往的果決,他猶豫了,不再奢望一戰取得決定性勝利,哪怕在戰役最緊張的時刻,他也沒有打出的王牌——老近衛軍。

終于,庫圖佐夫下令全線撤退,他知道俄軍的力量還不足以與法軍持續正面對決,在給對手重大殺傷後,只有退卻才能保存有生力量。拿破侖下令追擊,但進軍途中,他的心裏卻感到了陣陣寒意。沿途到處是新樹立的十字架,顯然俄軍是在掩埋好陣亡者屍體後從容退卻的,他們並沒有崩潰。拿破侖知道自己並沒有打敗對手,敵人主力仍在,更凶險的戰鬥正在前面等著他。作爲一個優秀統帥,他當然知道前途詭谲,可是他已經敲開了通往莫斯科的大門,他無法抵禦這巨大的誘惑,更無法拒絕占領莫斯科的榮耀。

此時的俄國,上至沙皇下至平民,都在高喊誓死保衛莫斯科,哪怕與它同歸于盡,其實這是一種對勝利已經絕望的歇斯底裏。如果庫圖佐夫被這種情緒裹挾,那他將在莫斯科城下與拿破侖決一死戰,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是俄羅斯的英雄。然而,他是庫圖佐夫,是“西伯利亞原野上的一只銀色老狐狸”,他關心的不是莫斯科的結局,他正在策劃一次狩獵的過程。

當他下令撤出莫斯科並焚毀這座城市的那一刻,他立即被千夫所指。街道上擠滿了扶老攜幼的難民,他們一邊詛咒著不戰而退的庫圖佐夫,一邊驚慌地向城外湧去,以致他在離開莫斯科時專門找了一個向導,要求走一條不會遇到任何人的路。可是他在途中仍然被一個俄國軍官攔下,對方憤怒地指責他是叛徒。庫圖佐夫沒有分辨,也沒有懲罰那個軍官,只是平靜地命令他讓開,他的馬車在被大火映紅的天際下疾馳而去。

撤退令下達的當晚,人們從庫圖佐夫帳篷外聽到了低沉的啜泣聲。他不願意撤退,可是爲了俄羅斯,他又必須這麽做。他在承受拿破侖這個強大對手給予的壓力同時,還要面對沙皇的猜疑,蒙受宵小之輩的诋毀和讒言,他們正睜大眼睛尋找庫圖佐夫任何可能的失誤。他就是在這種環境下戰鬥,他必須勝利,稍有不慎,俄羅斯和他個人將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米哈伊爾・伊拉裏奧諾維奇・格列尼謝夫-庫圖佐夫

堅毅和忍耐是庫圖佐夫人格中最偉大的特質,也是他用兵最大的特色。在奧斯特裏茨戰役中,亞曆山大一世就是因爲拒絕了庫圖佐夫忍耐的勸告而導至大敗。在巨大的壓力下,庫圖佐夫變得異常沉默和敏感,他沒有把他的計劃告訴任何人,因爲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只能孤獨地承擔起拯救俄羅斯的責任。

拿破侖在沖天的火光中,踏著滿地瓦礫進入莫斯科後,並無任何喜悅。作爲一個經驗豐富的優秀統帥,他知道他面臨著什麽。他馬上下令收集糧食准備過冬,可是俄羅斯人已經堅壁清野,他什麽也沒得到。爲了掩蓋他的色厲內荏,他親自組織上演了戲劇《哈姆雷特》,向外界傳遞他的悠閑和笃定,似乎他什麽都不用做,只等庫圖佐夫前來投降。可是內心深處的煎熬卻把他折磨得焦慮不堪,闖進莫斯科的法軍就像寓言中落入獵犬舍的灰狼,被籠罩在恐怖詭異的氛圍中,襲擊和斷糧的消息不斷傳來,法軍遭受的損失越來越大,可敵人卻不知道藏在哪裏。

拿破侖焦躁地踱著步,“我要和平,我要和平,無論如何也要和平,我只需要拯救榮譽!”他在不停地喃喃自語。他派出使者,四處尋找庫圖佐夫,終于他的使者見到了庫圖佐夫,向他轉達了拿破侖建議談判的願望,並呈上兩封信,一封是給沙皇的,另一封是給庫圖佐夫的。可是庫圖佐夫看都沒看那封信,而是興趣勃勃地與使者大談音樂、香水和巴黎女人。使者懇求他看一眼信,庫圖佐夫同意了,他漫不經心地拆開信掃了幾眼,然後又繼續他剛才的話題。使者實在忍不住了,直接向他訴說了拿破侖希望盡快結束戰爭的願望。“結束戰爭?要知道,我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他垂著頭,嘟囔著說。

使者絕望地回去複命了,這一幕與奧斯特裏茨戰役中俄國使者前來見拿破侖何其相似。不同的是那時拿破侖是表演者,俄國使者是觀衆,而現在是庫圖佐夫在表演,法國使者是觀衆,相同的是拿破侖和庫圖佐夫的表演都很成功。

正如庫圖佐夫所言,拿破侖的戰爭已經結束了,庫圖佐夫的戰爭才剛剛開始。俄軍在法軍漫長的戰線上四處出擊,進入莫斯科後,法軍已經蒙受了三萬人的傷亡,補給線被掐斷,拿破侖被困在莫斯科城中。

米哈伊爾・伊拉裏奧諾維奇・格列尼謝夫-庫圖佐夫

直到此時,庫圖佐夫才向部下透露了一點他的計劃。他說:“法軍在莫斯科就像水裏的海綿,水吸足了,力量也耗盡了。”他告訴他的將領:“我放棄莫斯科,就是爲了讓拿破侖滅亡!”說這話時,銀色老狐狸的眼中閃爍著懾人的寒光。

俄羅斯的冬天降臨了,缺衣少食,戰傷累累的法軍再也無法堅持了,拿破侖下令撤退。

一個寒冷的深夜,時針剛剛指向一點,一名渾身泥濘的參謀經過長途狂奔,策馬來到統帥部前。很快,他被召到庫圖佐夫床前。這位老帥聽到拿破侖撤退的消息時,呼吸急促,臉色蒼白,他要求參謀再說一遍。然後,他緩緩地轉過身,面朝聖象跪下,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到:“上帝,我的主啊,你終于聽從了我們的祈禱,從現在起,俄羅斯得救了。”

驕傲的拿破侖失敗了,在嚴寒的襲擊和俄軍的連續打擊下,法軍一路潰敗,到維爾紐斯時,僅剩三萬人,他所依仗的騎兵和炮兵幾乎損失殆盡,他的脊梁斷了。這位不可一世的皇帝如喪家之犬一般只身逃回了巴黎。

拿破侖曾經說過:“從偉人到可笑的小醜只有一步之遙。”在銀色的庫圖佐夫堅不可摧的意志壓迫下,灰色的拿破侖在俄羅斯白色的冬天裏邁出了這無比灰暗的一步。從此他不再是戰無不勝的戰神,迎接他的除了失敗還是失敗,從此之後,法蘭西再也沒有贏得過一場真正的勝利。而俄羅斯戴著歐洲憲兵的榮耀成爲歐陸盟主,他們瘋狂地擴張疆域,一百多年後,他們又砸斷了另一個歐洲強人希特勒的脊梁,向著超級大國的道路疾進。

銀色的老狐狸狩獵成功了,他的名字將光芒四射,但他卻耗盡了生命中最後一點微弱的燭光。1813年4月28日,庫圖佐夫在追擊法軍途中于德國小城本茨去世,一生忍耐的他在勝利的酣暢中走到了生命盡頭,他再也不需要忍耐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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