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産替代:關鍵技術自主化的必然之路

海瀾智雲上海數據 2024-04-15 18:23:50

2024年1月,光刻機巨頭阿斯麥公布了2023年的財報。數據顯示,中國已經替代韓國,成爲第二大市場。而且按照阿斯麥的說法,去年全世界的芯片需求整體放緩,但業績還是比2022年增長了30%。這個增長,很大程度上就來自中國市場。

同時,對于2024年,阿斯麥首席財務官羅傑·達森說,隨著美國和荷蘭政府的出口限制令開始生效,2024年在中國市場的銷售額,可能會降低10%到15%。

我們要說的重點,倒不是阿斯麥的數據,而是這些數據背後的供應鏈博弈。

首先,按照阿斯麥之前的計劃,去年的9月1日,就已經是禁令實施的日子。但阿斯麥卻在禁令生效前,主動向荷蘭政府申請延後。根據坊間的推測,這很可能是因爲,隨著華爲Mate60上市,等于是宣告咱們已經搞定了7nm芯片。你看,假如禁令的目的是不給你技術,而現在咱們已經搞定了關鍵技術,禁令的必要性似乎就沒有那麽急迫。

其次,禁令生效的時間雖然延後,但禁令的嚴苛程度卻提高了。而且回顧過去幾年,這個嚴苛程度其實在不斷加碼。2022年10月,美國給阿斯麥提的要求是,193nm光源,且分辨率小于45nm,套刻精度小于1.5nm的光刻機,不允許出口。這幾個數值,都是光刻機的技術參數,數值越低就越先進。而到了2023年10月,禁令升級,套刻精度從原來的1.5nm,又拓寬到了2.4nm,高于這個精度也不能出口。而今年,根據阿斯麥最新公布的消息,個別中國先進芯片制造晶圓廠,將無法獲得NXT:1970i和NXT:1980Di設備,這是兩款更加初級的光刻機。

當然,根據目前市面上的分析,這個影響是可控的。一來,我們自己的技術在進步。二來,過去采購的光刻機還有大量存貨。

但是,從中還是能看出,不管是別人對我們的卡脖子,還是我們自己的國産替代,這些事發生的過程,比很多人想象得要複雜得多。這其中充滿了動態的博弈。

正好前不久,産業觀察家林雪萍老師和財經作者曾航老師做了一場關于國産替代的對談。其中有這麽幾個觀點很有意思,分享給大家,也許能對理解國産替代以及有所啓發。

第一,關于卡脖子是怎麽發生的?過去很多人覺得,卡脖子是一個技術問題。但是,林雪萍老師認爲,卡脖子的本質,其實是系統失靈。

什麽意思?卡脖子,一般有三種情況。分別叫,造不出、賣不出和嵌不進。

造不出,說白了,就是缺少這個技術,這是純粹的剛性制約。這種情況有沒有?有,但是數量有限。真正涉及面廣的,是後兩種情況。也就是,賣不出和嵌不進。

賣不出指的是,這個技術咱們不是搞不定,而是經濟上不劃算。比如,有個設備叫高端五軸聯動機床,主要用來生産複雜曲面,像輪船上螺旋槳、汽輪機上的轉子,都需要用到它。這個高端五軸聯動機床,我們其實不是造不出來,而是這麽複雜的設備,即使造出來,初期良品率可能不會太高,其他廠商未必會采購。而要想提高良品率,就需要不斷磨合,不斷調試,這個過程中的成本極高。

再比如,之前網上一直流傳的圓珠筆芯的故事。我們不是造不出來,而是一旦造出來,初期也必定要面臨大量的調試。比如,怎麽提升良品率,筆芯如何與油墨的特性契合。這個調試過程需要巨大的成本。而且即使你調試成功,市場規模也有限,經濟上未必劃算。

這是卡脖子的第二種情況,賣不出。

第三種情況,叫嵌不進。說的是,現有的産業鏈,已經形成堅固的利益共同體。他們不會輕易換供應商,即使你有技術也進不了這套供應鏈。比如,按照林雪萍老師的觀察,中國的龍芯3A6000處理器,已經可以對標酷睿第十代。但是,産業鏈上的企業都已經有固定的供應商,他們就很難打進去。

再比如,半導體的上下遊企業,經常交叉持股。台積電與阿斯麥之間有交叉持股,而阿斯麥的上遊供應商蔡司,跟阿斯麥之間也存在交叉持股。這就導致,它們成爲一個高度綁定的利益共同體,誰也不會輕易換掉誰。後入局的人即使有技術,也很難進入目前的供應鏈。

前面說的是,卡脖子的三種情況。造不出、賣不出和嵌不進。

第二,如何解決卡脖子難題?

意識到問題的本質,它的解法,是不是也就變清晰了?既然卡脖子在多數情況下,是系統問題,就需要用系統的方式來解決。

比如,技術攻堅必須得有用戶參與。說白了,就是得有人願意用你的第一代技術。這麽一來,你才有機會在這個基礎上,根據反饋去叠代第二代、第三代,最終做成熟。比如,20世紀90年代中國的EDA,也就是工業設計軟件面臨卡脖子。後來清華、北大、哈工大、上海交大一起攻堅做出了自己的EDA,也就是當年著名的熊貓EDA。但這時,國外突然又解除了對EDA的限制,對一些高校還免費贈送。結果,剛剛有苗頭的國産EDA,就又被市場邊緣化了。直到最近兩年,這個情況才扭轉。從這個角度看,用戶參與,就像技術攻堅的階梯。一旦這個階梯消失,整件事就很難完成。

再比如,扶植鏈主企業。也就是,得有一批能把整條供應鏈整合起來的企業。比如華爲能帶著上下遊的協作者一起往前走。再比如,得有一批主攻專精特新的小巨人,解決關鍵核心技術的卡點、堵點等等。

前面這些解決方案也是近幾年我國在科技創新方面推進的重點,目前都有相當程度的進展。

但是,除此之外要想讓國産替代加速,還需要兩個因素。

第一,是建立屬于中國的工業神話。所謂神話,指的是一套敘事體系。人家只要想到這個敘事,就會想到你。

比如,德國的工業神話,是隱形冠軍。說到隱形冠軍,很多人就會想到德國。

再比如,日本的工業神話,是精益制造。之前曾經有人分析過,說日本産品的感知質量,要高于實際質量。說白了,它總能讓你覺得,它的質量比實際上還要稍微好一點。怎麽做到的?一個關鍵原因,就在于工業文化的輸出。

而在林雪萍老師看來,盡管咱們中國的工業能力一直在提升,但跟它相匹配的工業文化和神話,還沒有形成。說白了,在做技術的同時,咱們還得把故事給講好。

第二,要想帶動供應鏈升級,鏈主企業必須有強大的品牌。因爲只有有品牌,産品才能有溢價,才能維持高毛利。這麽一來,即使市場波動,鏈主企業也有降價的空間,不至于使勁壓低供應鏈成本。這樣供應鏈企業才有余力,去搞創新,做研發。

比如旅行箱上的滑輪,一個高端品牌給供應商的采購價,大概是60塊。有這個價格在,供應商就可以去找更厲害的設計師,找更好的材料,滑輪就會越做越好。但是,一個普通的箱包公司,滑輪的采購價大概只有3塊。這就導致,它的供應商只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控制成本上,根本沒余力做研發。

這就像挖戰壕,一條供應鏈有三層戰壕。第一層是産品的品牌。第二層是構成産品的零件。第三層是構成零件的原材料。一旦品牌這第一道戰壕失守,後兩道戰壕也會潰散。

說到這,是不是又驗證了那句話,國産替代不僅僅是一個技術課題,它更是一項極其龐大的系統工程。同樣,一旦解決這個問題,它所帶來的,也將是難以撼動的系統級優勢。

文章來源于新工業網,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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