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博:被國共兩黨都開除了黨籍,也是以漢奸罪被槍決的一大代表

青林知青 2024-03-17 10:04:56

陳公博:行高開低走,歎苦笑人生

學過黨史的人都知道,出席中共一大的代表共有13人,毛主席和董必武大家都很清楚,其他幾位盡管有的名字不太記得,但有一個叛徒和兩個漢奸肯定是知道的,一個叛徒是指張國焘,兩個漢奸則是陳公博和周佛海。

這其中的陳公博人生軌迹最爲複雜和可笑,他是唯一一個被國共兩黨都開除的一大代表,而他人生的起點應該也是很高的,結局肯定也是最慘的,因爲,他也是一大代表中唯一一個以漢奸罪被槍決之人。

1946年4月,陳公博被江蘇高等法院判處死刑,臨刑前,他應典獄長之請,寫下一副對聯:“大海有真能容之量,明月以不常滿爲心。”還未寫完,轉身看見後面站著幾個法警,于是笑著問,“是不是來提我執行了?請稍待,等畢此一聯。”

于是他慢慢地研墨,寫完最後三個字,還加蓋了上下款,然後,拿著一把小茶壺,氣定平和地走出牢房,同汪精衛的夫人陳璧君打了個招呼,“夫人,我先走一步,隨汪先生去了,我身無長物,這把茶壺權留作紀念吧。”

然後又同楚民誼點了點頭,便向刑場走去,還對行刑的法警說,“請多幫忙,爲我做幹淨點。”隨即被執行了死刑,時年54歲,葬于上海公墓,至此,一個臭名昭著的大漢奸,走完了他苦笑人生的全部曆程。

1892年10月19日,陳公博出生于廣州北門的一個官宦之家,父親陳志美早年與太平軍作戰,因軍功而官至廣西提督,這可是相當于軍區司令的職務,他55歲卸甲歸田,60歲時得了小兒子陳公博,老來得子,自是疼愛有加。

由于自幼受到父親的鍾愛和放縱,陳公博的學習之路有異于常人,他從小並不喜歡那些傳統的四書五經,而對小說雜書特別感興趣,父親也不幹涉,由著他自己的愛好去發展,所以,陳公博幼年是在很寬松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

陳公博讀書寬而廣泛,他幾乎讀完本地能找到的所有書籍,立志要去廣州讀完天下之書,由曆史而地理,由經典而政治,在讀書的同時,也由于習武的家傳,他也學得了一些拳腳功夫,成爲一個文武皆備的學子。

別看老爹陳志美是清朝的高官,也不知是何種機緣,早年從軍之時,他竟然參加了反清秘密組織山河會,自1897年賦閑以後,更是召集舊部,變賣家産,從事反清活動,而陳公博也加入其中,負責聯絡在香港的革命黨,俨然一副少帥的派頭。

動靜弄得有些大,官府自然要采取行動,結果是可以想見的,六七百人的隊伍,頓作鳥獸散去,十五歲的陳公博也踏上了避難之途。

不過,老爸卻如鑒湖女俠秋瑾,或戊戌六君子的譚嗣同一樣,能逃不走,甘願被清廷捕獲,時間是1907年。

三堂會審後,老爹陳志美被判秋後問斬,陳家于是開始上下打點,估計是走了肅親王的門路,七弄八搞的,後來竟然只判了個終身監禁。

這個肅親王在晚清之際還真是個人物,是個難得的開明之士,早年刺殺攝政王的汪精衛能免于極刑,此人出力甚多,但他卻也是個與清王朝共存亡的頑固分子。

清帝退位後,他散盡家財募兵,堅持滿清退回東北,然後聯合蒙古、西藏、新疆和西康這些地方,同革命黨死磕,他還有個大家熟知的女兒叫川島芳子。

辛亥革命成功後,陳志美出獄,革命黨人想請他擔任地方都督,他婉拒不受,1912年病死于廣州,終年80歲。

在父親受牢獄之災的這段時期裏,陳公博避難香港,打工爲生,苦不堪言,後來在香港的報館中當校對,然而他卻加入了同盟會,所以,就革命生涯來說,陳公博的資格還是相當老的。

辛亥革命後的陳公博,因爲早年的革命資曆而聲譽日隆,當上了縣議會議員,但他卻在老爸的勸阻下,老老實實地讀書學習,他進入了廣州政法專門學校,畢業後留校當了教授。

1917年,陳公博考上了北大哲學系,與其同班的有早期的革命家譚平山和文學家朱自清,因爲陳公博的經曆和年齡,成爲這個班的班長。

與比他早一屆進入哲學系的學長張國焘相比,陳公博在五四運動中表現得並不是太熱情,在同對手真刀真槍幹過的陳公博來看,這呼幾句口號,散幾張傳單的遊行,幾同小兒科一般。

所以,他在風起雲湧的五四運動中,埋頭苦讀,研究政治體制的改革,還寫了一本有關督軍問題的書,書中他指點江山,描繪了一幅解決中國政治格局的藍圖。

從北大畢業後,陳公博回到了廣州,同譚平山一起辦起了《廣東群報》,因過激的言論,很快就被當局關閉。

隨著孫中山的回國和陳炯明主政廣州,特別是陳獨秀到廣州擔任廣東教育委員會委員長,並開始考慮建立一個政黨後,陳公博更加活躍起來,他參加了共産黨廣州支部,負責宣傳工作。

他以複刊的《廣東群報》爲陣地,連續發表了介紹馬克思主義的文章,培養和吸收了一大批有爲青年,可以說,在南方早期共産主義運動中,陳公博是做出了很大貢獻的。

1921年六月,上海共産主義小組通知各地組織派人參加建黨會議,陳獨秀正爲廣州大學預科的事,拉著譚平山一起籌款,實在抽不出身,于是便派陳公博前去參加,就這樣,他成爲中共一大的代表之一。

此時的陳公博正新婚燕爾,夫人李勵莊端莊美麗,曾被譽爲“黨內第一美女”,不僅如此,她也是中國早期婦女運動領導人之一,當年廣東成立“女權運動大同盟”時,會長是向警予,而副會長就是李勵莊,可見她當時的地位和影響力是不輸于陳公博的。

陳公博偕妻子來到上海並參加了一大,會上除通過了章程和決議外,也産生了一些分歧和爭執,其中就有陳公博和張國焘發生的爭吵,作爲有著早期反清經曆的陳公博,從心眼裏是看不起這位主持人學長的,這也導致了陳公博後來沒有繼續參加在嘉興南湖小船上的會議。

讓人沒想到的是,第二年陳公博就宣布退黨了,這倒不是他的革命意志發生了動搖,而是因爲孫中山同陳炯明決裂,而當時主導中國革命方向的蘇聯是“聯孫反陳”的,恰好陳獨秀也離開廣州,到上海擔任黨的總書記一職。

這讓夾在這三者中間的陳公博很是尴尬,于是他幹脆賣掉了《廣東群報》,不再支持哪一方;可此舉引起陳獨秀的不滿,他指派張太雷指責陳公博的作法,認爲他是違背了中共政策,公開支持陳炯明。

聽聞陳獨秀對他的態度後,陳公博大爲光火,于是幹脆宣布脫離共産黨,再不參加共産黨的一切活動,表示自己要獨立行事,因此,他也被共産黨開除出黨。

此時的陳公博早有思想准備,因爲民國大佬汪精衛很欣賞他,讓當時的廣東財政廳特別支付專款,供其去美國留學,于是,1923年他進入哥倫比亞大學,研究的方向竟然是馬克思主義與美國社會。

這陳公博真是個讀書的料,一年後就完成了學業並考上了博士,可惜這時他囊中羞澀,沒錢繼續讀書,于是便找到廖仲恺尋求幫助,可廖先生卻說,沒有錢助你讀博士,但回國的錢是有的。

于是,1925年陳公博回國,在廖仲恺的介紹下,他加入了國民黨,並擔任了國民黨中央黨部的書記長;廣東國民政府成立後,陳公博成爲軍事委員會政治訓練部主任兼任廣東省農工廳的廳長。

廖仲恺遇刺,在汪精衛的舉薦下,他繼任了廖仲恺國民黨中央農民部長職務,還兼任廣東大學代理校長,並且在國民黨二大中成爲中央執行委員,俨然成爲國民黨的核心要員。

以廖仲恺後繼者自居的陳公博,除了主持制定了黨代表條例外,還組織制定了政治訓練部組織條例等一系列政治工作方式,可以說,他是軍隊中“黨指揮槍”制度的創始人。

蔣介石也是愛才之人,北伐軍攻占湖北後,他立即任命陳公博爲湖北新政府的財政委員會主任,還兼管著外交部以及江漢關,成爲北伐軍後勤的重要保障力量。

北伐勝利後,陳公博積極支持“分共”,在“甯漢分流”中,他堅定地站在汪精衛一邊,聯合桂系等反對派逼蔣介石下野,及蔣介石東山再起後,陳公博自然沒有好結果,他被迫逃往香港。

不久,他去了上海,同顧孟余等人一起,提出了重新改組國民黨的口號,還成立了“中國國民黨改組同志會總部”與蔣介石抗衡,可他們哪裏是蔣介石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便敗下陣來,還被開除了黨籍,滿懷悲怆的陳公博被迫流亡歐洲。

後來的蔣介石同各方勢力都表示了合作的姿態,也將流亡的陳公博召回,並委以實業部長的重任、

抗戰爆發,汪精衛成立了僞政權,作爲汪精衛死忠的陳公博自然緊緊跟隨,成爲汪僞政府的二號人物,也成爲罪不可赦的大漢奸,終于在日本投降的一個多月後,逃到日本的他被引渡回國,引頸受戮,了卻了他風光又怪異的“苦笑人生”。

與汪精衛怕老婆的“耙耳朵”形象相比,陳公博要花哨了許多,他不僅生活奢侈,情人也是多多,據說他的女友遍布各行各業,有舞女、有工人、也有學生,只要是長得漂亮且有求于他的,都會攬入懷中,所以,好色也是陳公博的標簽之一。

他到底有多少情人,誰也說不清楚,在這一類人中,最有名的是北大才女莫國康、與張愛玲齊名的“孤島文學”女作家蘇青,以及貌若天仙的姐妹花情人何焯賢、何炳賢。

莫國康可以說是陳公博真正的紅顔知己,她是廣東番禺人,早年在廣州執信中學讀書時,在廖仲恺家中認識了陳公博,並在陳公博的引領下參加了革命。

莫國康在法庭上受審

莫國康18歲考入北大,後又留學奧地利,是著名心理學家弗洛伊德的學生,是個才貌雙全的知識女性,她五官精致,眉宇間透著知性婉約,後來成爲陳公博的秘書兼情婦,也可以說是陳公博的外室。

她同陳公博的關系可以說是公開的秘密,有些奇怪的是,陳公博的夫人李勵莊對二人采取放任的態度,作爲“老革命”的李勵莊同莫大小姐的關系極好,在莫國康困難之時還拿出錢財資助,甚至出逃日本時也帶著莫國康一起登上了飛機。

何家姐妹

何家姐妹是上海鼎鼎大名的財閥之女,雖然爲小妾所生,但畢竟也算是出身名門;她們勾搭上陳公博完全是爲了過上奢靡的生活,對政治全然不關心,只是陳公博的玩物而已,這點與莫國康是大有區別的。

而當紅作家的美女蘇青成爲陳公博的情人則另有隱情,蘇青是張愛玲的閨蜜蘇青,因爲當時辦刊物遇到困難,遂通過張愛玲的第一任丈夫胡蘭成結識了陳公博,二人的交往並不是十分密切,但情人關系卻是可以肯定的。

蘇青

另外再補充一下,陳公博的文學造詣是很高的,不但寫有大量的詩詞,其他著作也是洋洋大觀,可惜現在不是太容易買到。

在他的作品中,我覺得他寫的散文成就最高,一本《寒風集》,寫得是文采飛揚,潇灑自在;更有一部在香港時寫的《苦笑集》,讀來也頗爲有趣,仿佛就是他高開低走的人生寫照,現將他在序言中所寫的一段話,來作爲本文的結尾。

電視劇中的陳公博夫妻

“身當其事的人們,自己也難得知道它變幻的來源,也難得知道它演化的結果。要防患未然罷,本來似乎沒有患;要補救事後罷,竟直使你來不及救,只有像大風雨裏的孤舟,聽著它漂流,聽著它簸蕩,有時連身命也要聽天由命的讓其浮沉。”

“在當時遇事時,固然哭不得,笑不得,只有苦笑一下,今日把筆記載,事已隔許多年,還是感覺哭不得,笑不得,只好苦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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