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經降臨了。蔣所長穿過一條陋巷，進入了一所經濟型 酒店。酒店在巷子的臨近出口處，不顯山不露水。蔣所進入了其 中的 206 房間。一個豐滿豔俗擁有著烈焰紅唇的小姐正坐在裏面 等他。簡單寒暄確定之後，蔣所的臉上露了淫笑，然後他的手伸 向了小姐，嘴巴就像一頭豬在潲槽裏一樣，在小姐的脖子、臉上 拱來拱去。小姐並沒有什麽配合，只是開始剝解自己的衣服.

“砰！砰！——”響起了敲門聲。 蔣所瞬間被凝固了一般，身體的某個部位也由膨脹變得異常。

他是一位派出所的所長，而他這次來是——嫖娼。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聲音繼續響著，而且肆無忌憚，忽長忽短，

歡快地就像一個人走在春天陽光下的草地上。 蔣所心裏又驚又恨。他示意小姐穿好衣服，而他此時也已經

把衣服穿得妥當。他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望，什麽也沒有看 到。于是他退回屋，思索著進一步的對策。

門“吱”的一聲開了。蔣所大驚失色，往門口望去，瞬間又 被凝固了。

門口是——一只小貓咪。但那並不是一只生物學意義上的小 貓咪，而是一只卡通貓，就像我們經常看到的 3D 視頻做的卡通貓。 它大大的眼睛，灰褐色，站立著，眼睛裏裝滿純潔與可愛。

這只貓委實不會讓人感到害怕。蔣所本能地把它看作一個玩 具，進一步認爲真正的人還在屋外躲著。

“是哪位朋友？進來說話吧。”蔣所說著，同時也示意小姐 離去。小姐于是匆忙地從門口滑出去了。

“我已經進來了啊。”小貓咪說。 蔣所充滿狐疑地看了看小貓咪，但還是把注意力放在屋外。 “戴套算不算強奸？”貓咪問道。 蔣所覺得這句話很熟悉，像在哪裏聽到過。他忽然意識到什

麽，不由從內心升起一股寒意。

“你！你到底是誰？”蔣所的聲音已經顫抖起來。本來他極 其珍貴的嫖娼被一只貓破壞就已經夠奇詭了，剛才貓咪提問之後， 饒是從事多年警務工作的蔣所也無法不恐懼起來。

小貓咪發出了一聲歎息，這一聲歎息是一位中年男子的聲音。 “我是劉學文啊。”小貓咪緩緩說道。

蔣所感到天旋地轉，寒冷、恐懼，然後——暈了過去。

人暈了過去終歸是會醒來的，只要他沒有死，沒有深度昏迷 或者出于一種不可調和不可妥協的自願不醒。蔣所當然不是。所 以蔣所他醒了過來。他年屆四十，在 21 世紀這個年紀還算年富 力強。他幾乎沒有暈過去的經曆。這次他居然暈了。足見小貓咪 給他的震撼是破天荒的。但他醒來後沒有看見小貓咪，而是在夜 幕中看見了劉富貴。

劉富貴大概和他一樣，就如他看見了劉富貴即看見了他自己 的狀態。劉富貴失魂落魄、眼神渙散也同樣看著他。然後他們在 彼此的眼神中招回了意識。

“劉總，你怎麽在這兒？這是怎麽了？” “我，也想問你呢！”劉富貴的聲音很輕，配得上他那失魂

落魄的眼神。然後他們兩人的四只眼睛便四下張望。他們發現他 們是在一處天台，樓一定很高。他們覺得星空好近，而周圍沒有 比這處天台更高的樓。遠處城市的燈光都是從下往上。于是他們 走到天台邊緣，目光越過天台的圍欄往外望去。他們看見的是一 處頗爲熟悉的場景。這個場景在前不久也大致是這樣，只不過樓下的地面上躺著一具屍體。那是劉學文從五十八層樓的天台上（也 就是他們當下所處的這裏）落下變成的一具屍體。

“劉總，劉學文不是死了嗎？怎麽變成了一只貓？我們怎麽 又到了這裏？這到底怎麽啦？”蔣所顫抖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