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勰《文心雕龍》裏的言對、事對、反對、正對,有何意義?

老街味道 2022-06-17 19:13:33
前言

對仗,是詩詞對聯中常見的語言形式。早期的對仗,在詩經中就已經可以看到了。另外,在散文中,也經常能見到對仗,特別是在賦中。

一般來說,我們把詩詞對聯中的對偶稱爲對仗,對偶,更像廣義的對仗。他們都簡稱“對”。

早在近體詩出現之前,南朝梁劉勰就在《文心雕龍·麗辭》中,就提到了對的4種類別:言對、事對、反對、正對。

一、沈約與劉勰

劉勰(約公元465年~?)出生在南朝劉宋時期,經曆了宋齊梁三朝。他在32歲開始,曆時五年寫成《文心雕龍》 。

熟悉詩詞的朋友知道,這一時期,正是沈約等永明體詩人開始研究四聲八病的時期,詩人作詩開始注意到四聲的相對。

這是原先謝靈運那種不講究四聲的對偶,向近體詩講究平仄對仗的轉變時期。

劉勰出身低微,其《文心雕龍》無人重視。還是在沈約的幫助下,《文心雕龍》才開始受到文人推崇,劉勰也很快名聲大噪。

劉勰在《文心雕龍·麗辭》中,關于對仗提到了四種方式:

故麗辭之體,凡有四對∶言對爲易,事對爲難;反對爲優,正對爲劣。言對者,雙比空辭者也;事對者,並舉人驗者也;反對者,理殊趣合者也;正對者,事異義同者也。

不過,劉勰舉例的是文賦中的對仗,例如:

長卿《上林賦》雲:“修容乎禮園,翺翔乎書圃。”此言對之類也。

宋玉《神女賦》雲∶“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無色。”此事對之類也。

仲宣《登樓》雲∶“鍾儀幽而楚奏,莊舄顯而越吟。”此反對之類也。

孟陽《七哀》雲∶“漢祖想枌榆,光武思白水。”此正對之類也。

不過,這四種對,在近體詩中,也同樣具有指導意義。

二、言對

關于言對,劉勰舉了司馬相如的《上林賦》:

“修容乎禮園,翺翔乎書圃。”

言對,即語言文字上的對偶。

司馬相如的這兩句,出句與對句有相同的字:乎,這在近體詩中是一種禁忌,但是在文賦中常見,例如《滕王閣序》中:

台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

上下聯有兩個之字。

在沈約的詩中,就可以看到近體詩對仗的一些特點了,例如《昭君辭》中:

沾妝--疑--湛露,繞臆--狀--流波 。平平平仄仄 仄仄仄平平。

不但平仄相對,而且也沒有重複字。永明體詩人的作品中,出現了很多近體詩的對仗形式,只是他們的詩作,很多不注意黏連而已。梁朝開始,不少詩作可以看作早期的格律詩,甚至有些就是標准的格律詩。

三、事對

所謂事對,就是“用事”的對偶。用事,即引用典故。劉勰舉例的是宋玉《神女賦》中:

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無色。

宋玉爲了形容神女的美麗,用毛嫱、西施來對比,這兩位美女都春秋時期越國的美女。

“用事”,也叫做用典,是文賦和律詩中常用的手法,例如《滕王閣序》中,王勃寫到:

物華天寶,龍光射牛鬥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

出句用張華、雷煥尋寶劍的典故,對句,用陳蕃陳蕃懸榻、賞識徐稚的典故。

元稹 《獻荥陽公詩五十韻》中,出句用陳蕃、徐稚的典故,對句用王粲登樓的典故:

解榻招徐稚,登樓引仲宣。

用典,就是事對。

四、正對與反對

正對和反對,一起對比來看,例如孟陽《七哀》裏這一聯,就是正對∶

“漢祖想枌榆,光武思白水。”

劉邦、劉秀,兩位皇帝,都在思念故鄉。這個不僅僅是正對了,而且上下聯說的是一個意思,有合掌之嫌。

王勃的《滕王閣序》中,這兩句也是正對:

騰蛟起鳳,孟學士之詞宗;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

一文一武,雖是正對,但是避免了合掌。

反對中,劉勰舉得例子是王粲的《登樓賦》∶

“鍾儀幽而楚奏,莊舄顯而越吟。”

這裏也用了兩個人的典故,上聯說鍾儀被囚,仍然彈奏家鄉的音樂。下聯說莊舄身居要職,仍說著家鄉的方言。

這兩句其實也反映了兩個人思鄉的情結,從這一方面來說,大意是相同的,也是正對。爲什麽說是反對呢?因爲一個被囚,一個身居高位,一好一壞,雖然二人狀況不同,但是都沒有忘本,所以劉勰說是反對。

杜甫的《秋興八首》中,有不少佳對,例如:

匡衡抗疏功名薄,劉向傳經心事違。

兩位都是受到打擊的賢臣,屬于正對,老杜用典自自比。

元朝詩人釋宗泐《和張光弼留別》有一聯寫到劉邦和張良:

可憐漢祖今無廟,還喜留侯尚有孫。

可惜,這裏沒有祭祀劉邦的廟,不過這裏有張良的後代子孫。一無一有,這是反對。

結束語

劉勰說的四種對,其實分兩類,用典或者不用典,正對或者反對。

詩詞的創作中,用典與對仗,都是詩人常用的手法。

關于用典,注意盡量少用生僻的典故,而且要適量。一般認爲,反對起到對比的作用,比正對要好一些。

@老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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