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你堅強,更願你已開啓嶄新的後半生——寫給一位在親情綁架下的鶴山女孩

邛水河畔的奇人奇事 2024-05-08 19: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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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發生在十多年前,當時我在一家雜志社做編輯。每位編輯的案頭都有一部座機,爲的是隨時接聽一些熱心讀者打來的咨詢電話,這也是編輯的日常工作之一。

這天下午我桌上的電話響了,怕打擾別的同事,我趕緊抓起聽筒,准備認真傾聽。是的,也許對方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更多的時候,我們所能做的也就是傾聽而已。雖然之前此類的熱線接過不少,但這個電話卻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耳畔仿佛還回蕩著那個女孩在電話那端無助的抽泣聲……

如果有可能,我還想祈望得到她的諒解,因爲就一個小編輯的能力,著實有限,幫不上她什麽。我還想問問她,小妹妹,你現在人在何方?過得怎麽樣?處境是否已有所改觀了呢?

這是一個打自美國的越洋電話。打電話的女孩來自廣東鶴山。她無意中看到我們的雜志,發現這本雜志出自家鄉廣東,她沒來由地覺得親切,雜志上面居然還有公布出來的熱線電話號碼,她便決定打過來傾訴一番(也談不上咨詢)。我隨口問她,你在那邊過得怎麽樣?還好嗎?想不到這句來自陌生編輯的無心之問,引發了她的滔滔淚水,她說了一句過得很不好,就開始大聲哭泣,一邊哭一邊訴說她心裏的苦楚。

她應該很年輕,也就二十來歲,卻在彼處找了一位非裔黑人爲侶,他對她很不好,經常打罵,但她卻不能離開他。他曾威脅說,如果她離開他,他會殺掉她的家人(她的父母也到那邊去了)。這樣的一家人,英語並不是很熟練,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是需要找一個當地人的勢力來依靠的(在她這位伴侶的幫助張羅下,他們在當地開了一個快餐店)。

她的痛苦不僅僅是因爲受到虐待和威脅,還有來自這位黑哥的兒子的騷擾。她說,他年近五旬,是離婚的,有一個兒子,也將近三十歲的樣子吧。他兒子根本就不拿她當繼母看,不但毫無尊重,還屢次以強迫的方式來施加騷擾。那位黑哥應該也是知道的,但不聞不問。

一時間,在我的想像中,這位女孩簡直就是呆在人間地獄裏,這過的什麽生活哇?!我義憤填膺,勸她收拾收拾,回國算了。但她顯然沒有主見,說她們一家人爲了出國,已經花了不少錢,欠了一些外債。父母暫時不願意回去,弟弟還在上學,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在電話裏,她哭得很傷心,肝腸寸斷的樣子。

我作爲傾聽者聽到這種哭聲,簡直心都要碎了。這一刹那,突然就理解《水浒傳》中花和尚魯智深的憤懑和沖動了。但凡我要是個血性男兒,若此女子被人爲難,就在隔壁抽泣,我必然會跟書中的好漢一般,打上門去,將她搭救,讓她遠離欺淩。可是,現在,我只能手握座機話筒,什麽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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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罷電話,跟同事打聽,才知道廣東鶴山人出國謀生是有曆史淵源的。清朝雍正年間就已經有人闖南洋了。後來,朝廷腐敗,暴虐貧民,加之封建地主層層剝削,每遇自然災害,糧食歉收,就會出現遍地哀鴻,農民流離失所的慘狀。不少人會冒險乘舟前往東南亞各地。據統計,鶴山市的華僑、華人爲19 萬多人。

1840年鴉片戰爭後,巴拿馬運河開發,美國礦業、交通等處處需要勞工。英、美等國爭相到我國招工,設招工處于港、澳(即豬仔館)。早期華僑“賣豬仔”出國,真是苦難重重。近年,華僑脫離了老一輩賣體力的困境,大多數從事飲食服務業。

現在回想起來,那位鶴山女孩除了遇人不淑,似乎還遭遇了親情綁架。她的父母是怎樣的一副心腸?他們沒看到自己的女兒是在火上煎烤嗎?

先說一個《種梨》的聊齋小故事,有個小販,推著一車梨到市集上賣,他的梨又大又甜,價格挺貴。從遠處走來一個道士,破衣爛衫的。他找小販要梨吃,小販不給,叫他走開。驅趕了半天道士也不走,小販就有點厭煩,不免惡聲惡氣的。道士說,你這一大車有好幾百個梨,貧道只討一個吃,你又沒啥大損失,爲何發這麽大脾氣?怎奈小販還是不肯。旁邊有個店夥計看不下去了,就出錢買了一個梨送給道士吃。道士謝了一聲說,我有梨,等一會兒我請你們大家吃梨。旁人就問,既然你有梨,你爲啥還找別人要?他說,我的梨可是現結出來的。只是缺一顆種子。他接著把梨吃了,故意說用這個梨的種子來種樹。後來,他其實是施障眼法(變魔術),把人家小販車上的梨都給變到他種的梨樹上去(就像是樹上結出來的一般),並分給大夥兒吃了。

不知大家看完這個小故事有何感想?也許有人覺得這個小販太吝啬了,應該受到懲罰;道士最後戲弄了他一下,也活該。

但我的讀後感是,這不就是一種道德綁架嗎?他過來找我借錢,我不借,然後他就到處去說我的人品有問題。又或是另一種道德綁架:哎,你這麽有錢,請我吃個飯怎麽了?你這麽有錢,給我拿點錢怎麽了?

道德綁架分爲幾種,一種是親情綁架,一種是道德綁架,還有一種是權力綁架。今天我們想說的是情感綁架,就是中國傳統教育裏的一些老舊觀念。

比如,ZG父母總會說,因爲我是你老爸,我是你老媽,所以你就得怎麽怎麽……類似于這樣的說辭很多。如果你有一點點忤逆他們,他們就會老調重彈,冠以愛,冠以爲你好的名義,說我們這麽做都是爲了你好什麽的。

我特別反感一句話,叫“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話過去也許有人會相信,可是我們這代人不以爲然。比方,有的父母在孩子出生時才22歲,現在我們回望22歲的小年輕,還有身邊一些22歲的男生女生,其實是很幼稚的,他們的心理、思維根本不成熟。您想,他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每天還在想著玩,這時他又要了這個孩子,您覺得他對孩子負責任的幾率有多大?(不能說每個人都不負責,但是起碼這裏面有10%到20%的家長是不負責的吧?)

一定有這樣責任心偏弱的家長。我有個朋友,他們家就是這樣。父母都不負責,有了孩子之後覺得孩子是累贅,之後離婚,兩邊又各自重新組建家庭,孩子從小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長大,就覺得自己是多余的。所以,當他們每次冠以愛的名義來批評孩子時,孩子都不搭茬,擡屁股就走了。沒什麽好說的。他們並不是爲了要孩子才把他生出來的,說直白點他們只是沒有做好安全措施才有了孩子。還記得電視劇《都挺好》裏面的蘇明玉嗎?就是類似這樣的家庭情況。

我還認識一位女孩,他們家把她當成伏地魔也就罷了,之後還沒完沒了地找她要錢。剛開始她也給,後來,她漸漸不想給了。于是,父母就天天去外面說她不孝順(給她戴上這頂帽子),說,你父母好歹養了你幾十年,你拿點錢給你父母花怎麽了?諸如此類。這就是親情綁架。

很多人都會說,你父母養你這麽多年,你應該補償他們,報答他們巴拉巴拉。如果說我們的父母跟兒女是正常的親情關系,不牽扯任何利益,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他們愛我我愛他們,我會去孝順。而不是因爲他們養了我幾十年,我就得去補償(這就不是親情關系了,這是一種利益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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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既然是利益關系,我們幹嘛用情感來解決?很多時候,我們分不清情感和利益關系的區別,往往是遇到情感問題,用金錢去解決;當遇到利益問題的時候,我們卻又想打人情牌。這是不對等的關系。

所以,ZG子女跟父母之間通常有兩個相處模式:模式1、守在父母身邊,“父母在,不遠遊”。剛開始是心甘情願地守著,盡盡孝,陪伴父母,呆久了後,就有些力不從心了,開始無休止地爭吵,最後互相謾罵。

ZG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我們在外面總是表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把苛責、謾罵、中傷全帶回家丟給自己最親近的人。有的父母對子女的責罵不堪入耳。一旦反駁,他就過來情感綁架,讓你無力招架。

模式2、子女找到機會就想逃離,所謂“遊必有方”。有的孩子想盡一切辦法去逃離那個家,倒不是說他不想盡義務(贍養老人),而是在家裏呆著就特煩躁,每天都很壓抑。

表面看,這兩類人走著不同的路,一個守著父母,一個逃離,但不管哪一種,他們內心都會湧動著相同的懊惱、煩躁、自責。在父母身邊的,久了會很煩,吵架;不在父母身邊的,表面上沒事,但夜深人靜時,內心又頂著良心的拷問,那種傳統道德的約束力在責問:你爲什麽不在父母的旁邊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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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類人的日子都不好過。像那位鶴山女孩,把日子過成這樣。爲什麽我們一定要把子女與父母的關系捆綁在這麽荒誕的邏輯下?我們就不能跟父母好好溝通,有什麽事好好交流?避免把這種親情完全變成一種買賣關系?

絕大多數父母感覺就是買賣(生意):我生了你,如果你是個姑娘,你家裏還有個弟弟或哥哥,你就得嫁出去,你嫁出去後你的錢就得拿回來養你哥哥或弟弟(此爲伏地魔),給他們買房子、結婚。如果說養哥哥、弟弟是應該的,因爲以前你們養了我幾十年了,所以我應該養他。OK。但過後還無休無止地找我要錢,這就過分了。

其實,我們要學會對父母說“不”。古代有愚忠愚孝,現代社會我們不需要再愚孝。上文所述(老是要錢這種)是比較強勢的一種道德綁架。

還有一種,他們以一種軟的方式來進行道德綁架,或情感綁架,讓你更無力招架。他們說話的內容一般是話裏有話,表示他不高興,但還不明說;或者托鄰居來跟你說。父母流露出的情緒好像他們受了多大委屈(有的會故意去醫院住院),這也會讓你很崩潰,你還無法發作,無法爭吵。你內心有逆反的咆哮,但只能是打掉牙往肚裏咽。

有人說,道德綁架不可怕,讓人難受的是親情綁架。那位鶴山女孩的父母對女兒施加的,不知是強勢的那種,還是來軟的招式,電話裏我沒有細問。如果他們當時在女孩旁邊,我會勸他們說,米國不是遍地金子的天堂,離開那裏吧,如果再不讓女兒離開那裏,孩子的性命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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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做過語文教師的情感領域寫作者,愛好心理學。喜歡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