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年張發奎到英國治療牙病,張學良親赴探望:我們真是不打不相識

漫步史書 2024-05-08 10:02:29

從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張發奎便數次向蔣介石提出抗日的請求,奈何始終不被蔣允許。

心灰意冷之余,張發奎于1932年10月赴歐美考察,宣傳抗日之余,受到了當地華僑的熱烈歡迎,據說在美國時,有一名醫生雅倫,手持一家傳酒杯向張發奎敬酒,並許諾,如果將來他擊敗了日本侵略者,就把這一傳家寶送給他,張發奎毫不猶豫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時隔多年後,直至抗戰勝利,這名叫雅倫的醫生果然信守承諾,把家傳酒杯贈給了張發奎。

不過在當時,張發奎正處于失意,過去他一直就以“反蔣”出名,始終被蔣排擠,就連麾下嫡系的第四軍也被蔣剝奪,因此從1932年10月赴歐美考察後,張發奎始終在歐美遊曆。

1933年6月,張發奎因患牙病在英國倫敦一家醫院治療。

也就是很偶然的一天,駐英公使郭泰祺領著一個年輕人來探望他,本來一進門,郭泰祺還想要替張發奎引薦,不料張發奎已經認出了眼前這個人。

“你不用介紹了,我倆早就認識了,當年在河南,就屬我們倆打的最凶。”

就在郭泰祺疑惑之際,張發奎與這名年輕人已經暢談起來。

事實上,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因熱河失守,迫于無奈宣布下野的張學良。

張發奎在見到張學良時,口中所提的“在河南相遇”,指的是1926年北伐戰爭第二階段(二期北伐)。

之所以要強調這個第二階段,主要是因爲當時的曆史背景。

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在上海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屠殺共産黨人與革命群衆,在中國近代史上,蔣介石發動的“四一二”反革命政變,是一個重要的曆史節點,在當時許多人都面臨很重要的選擇。

與此同時,在武漢的以汪精衛爲首的國民政府,也陷入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選擇時期。

要麽揮師北上,繼續實行北伐,推翻以張作霖爲首的北洋政府的統治,要麽東征,趁蔣介石立足未穩之際,先一步擊潰他的軍事力量,在集合力量,進行新的北伐。

出乎意料的是,盡管汪精衛政府已經流露出反動的面目,但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中國共産黨人卻提出要先進行北伐,然後再東征討蔣。

這一決定,使得當時不少國民黨左派將領詫異。

張發奎顯然就是詫異的那群人中的一個,要知道當時國民黨內部派系可以說是泾渭分明,蔣介石在上海發動反革命政變,屠殺中國共産黨人與革命群衆,可中國共産黨人卻肯先擱置仇恨。

隸屬于張發奎的第四軍(1927年1月張發奎升任第四軍軍長)中,有不少中共黨員,如葉挺、恽代英等人,他們從實際出發,都主張進行二期北伐。

事實上,當時共産黨人內部,也對繼續北伐還是東征討蔣有爭論,以周恩來、趙世炎、羅亦農爲主的共産黨人主要觀點仍然是先東征討蔣,不過在共産國際指示下,這一觀點並未得到支持。

當時,河南軍閥靳雲鹗歸順武漢,等于說替北伐軍打通了進軍河南的通道,而馮玉祥率領的國民軍也將進軍潼關。如果說兩路大軍會師河南,兵鋒將直指奉系統治的直隸地區(1928年以後大部分歸河北省)。

在這樣一種情形下,原本主張東征討蔣的唐生智、張發奎也做了妥協,同意二期北伐。

“只要北伐能夠獲得成功,回頭再收拾蔣介石不難。”

1927年4月下旬,武漢國民政府誓師出征,唐生智任第一集團軍兼第四方面軍總指揮,張發奎任任第一縱隊司令,馮玉祥任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總司令。

值得一提的是,蔣介石在上海發動反革命政變後,也于同年5月1日發起三期北伐由鎮江攻揚

州,直趨淮海。這一路出發的部隊打至魯南後,因甯漢對立,所以爲了應對汪精衛武漢政府的東征,沒再前進一步,而是固守長江一線。

北伐軍總指揮唐生智率部沿平漢路北上,一路連戰連捷,兵鋒直指豫南。一敗再敗的奉軍先後從漯河及逍遙鎮兩個方向退到臨颍。

嚴格意義上講,奉軍的戰鬥力並不弱,甚至比北伐軍要強。

以張作霖爲首的奉系軍閥,在東北經營多年,擁有較爲完備的軍事工業,不僅僅是在當時國內位列第一,甚至就連日本人也側目,稱東三省兵工廠爲“東方第一”。

從1926年北伐軍誓師出征後,陸續擊垮孫傳芳、吳佩孚後,遠在北京的張作霖就已經察覺不對勁兒。

1927年1月26日,張作霖召開奉魯軍高級將領會議,決定以“支援吳佩孚、征討北伐軍”爲名,發兵十萬進擊河南。

吳佩孚當時已經被北伐軍揍的找不到北,也知道張作霖是計劃“假途滅虢”,但吳佩孚當時身邊已經幾乎沒有人可用,所以只好默許之前就秘投國民政府而公開反對自己的靳雲鹗組建“河南國民軍”。

不過,盡管吳佩孚苦心孤詣支撐殘局,卻也再無余力支撐。

當時,武漢國民政府二期北伐,靳雲鹗組建“河南國民軍”雖然聲勢浩大,卻也只是苟延殘喘,唱主角的始終是北伐軍以及奉軍。

吳佩孚在國民軍和北伐軍的夾擊下徹底失敗,率殘部逃往四川托庇于楊森。

至5月27日,奉軍退至臨颍後開始固守,張作霖也源源不斷的從後方調集重兵,當時在臨颍一線的奉軍,有榮臻第十七軍、汲金純第十五軍、李鎮亞第十九軍以及第八軍萬福麟一部、趙恩臻十一軍余部,以及從鄭州來援的第十軍王樹常部,外加兩個炮兵團,另外還有從法國購買的“雷諾”坦克助陣。

熟悉奉軍編制的應該都清楚,以上各軍基本上都是屬于張學良的第三,韓麟春第四軍團(即第三方面軍軍團、第四方面軍軍團)。

奉軍1925年5月整編過一次,形成了轄20個師另7個旅、2個騎兵旅、2個炮兵旅及工兵、辎重兵各1個團。後來又在當年10月編組爲六個軍團,按照軍團、軍、旅編制。

不過當年年底奉軍發生了一件大事,就是郭松齡反奉。

郭松齡當時任第三軍團副軍團長,他反奉幾乎帶走了三軍團的大多數,差不多有7個師六萬多人。郭松齡反奉雖然消耗了奉軍絕大部分的軍事力量,但奉軍老底子仍然未損。

張學良平定郭松齡反奉後,奉軍仍然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改編,至安國軍時期,逐步編制成七個方面軍軍團,除了第一、第二方面軍軍團(分別隸屬于孫傳芳,張宗昌)外,都是奉軍嫡系,這其中尤以張學良第三方面軍軍團實力最爲強勁。

不僅如此,在臨颍戰役前,張學良更是親自赴一線,並處決了作戰不利的旅長陳琛及其屬下團長甘宗遜,以激勵部下士氣。

本來張發奎的第一縱隊(即第四軍、第十一軍、賀龍獨立第十五師)是要攻開封的,但唐生智作爲北伐軍總指揮,見奉軍勢大,所以急調張發奎來助陣。

所以後來臨颍戰役,基本上是張發奎的部隊唱主角。

在之前北伐中,張發奎幾乎是連戰連捷,麾下第四軍又號稱鐵軍,是以在當時北伐軍諸部中,恐怕也只有第四軍有這個實力(唐生智未必沒有保存實力的想法,這裏權做記錄,以後有資料證實再做補充)。

1927年5月27日,北伐戰爭中最殘酷的臨颍戰役拉開了序幕。

根據戰前布置安排,劉興第36軍以及賀龍獨立第十五師,主攻城南小商橋北的邢莊和夾壕王之間。第四軍副軍長黃琪翔親自指揮第12師攻城東,張發奎親率第十一軍26師爲總預備隊。

從張發奎布置上不難看出,他其實是有些輕敵的。

果然戰鬥一開始,北伐軍便遭到了重大阻礙,因爲北伐軍本身是南方人比較多,習慣于山地作戰,在平原上作戰尚屬于首次,結果被本就占有火力優勢的奉軍炮擊,出現重大傷亡。

張發奎、黃琪翔作爲指揮親臨一線督戰,也未能奏效,吳奇偉作爲一線指揮官竟然被炸傷擡下戰場。

打到最後,張發奎不得不投入預備隊26師作戰。

至5月28日中午,張發奎緊急抽調鄢陵方向的蔡廷锴的第十軍投入作戰。

根據張發奎指示,時任26師77團團長兼黨代表的蔣先雲(共産黨人)派人去偵查奉軍炮兵陣地,終于發現了辛莊敵炮陣地,于是自告奮勇率領部隊抄後襲擊。

至5月29日拂曉,蔣先雲率部抵達辛莊後,對奉軍炮兵陣地展開猛攻,當時奉軍火力強勁,蔣先雲部被壓的擡不起頭,但那時蔣先雲已經抱定了必死之志,率部連續三次猛沖,直至傷重犧牲,犧牲時只有25歲。

時隔多年後,張發奎回憶起蔣先雲來,仍然忍不住感慨:

“這個年僅25歲的年輕人即便是躺在擔架上,還強烈要求要到第一線去,但因爲傷勢過重,他只是揮舞著雙臂,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總而言之,與奉軍這一戰,也讓張發奎認識到了自身火力上的不足。

整個臨颍戰役,持續時間只有兩三天,當時北伐軍並不是孤軍奮戰,還有馮玉祥兵進潼關配合,所以奉軍的潰敗,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的。

本來打到5月28日下午,北伐軍總政治部主任鄧演達就已經主張撤退,但張發奎要求在堅持一下,晚上趁敵不備打一個反沖鋒,但奉軍當時已經准備好了要撤退。畢竟當時馮玉祥已經打到了鞏縣,如果奉軍不撤退,就要面臨兩路夾攻。

北伐軍拼盡全力打進臨颍,犧牲了蔣先雲在內的三四千余將士,不可謂不壯烈。

當然,此戰也讓強橫的奉軍從此失去了爭奪天下的資本,也讓張學良記憶深刻。

時隔多年,張學良、張發奎兩個對手在英國重逢,那時兩人已經是同一陣營。

張學良談起臨颍戰鬥,忍不住感慨:

“我打仗從來沒有碰上過這樣厲害的部隊。”

不過很明顯,張學良並沒有注意到他這句話有什麽問題。

當時,張發奎部隊中共産黨員占了絕大多數,對二期北伐付出了巨大的犧牲,然而北伐軍回去以後不久,汪精衛在武漢發起“七一五”反革命政變,也舉起了屠刀大肆殺害共産黨人。

盡管張發奎沒有把事情做絕,但也驅逐出了部隊中的共産黨人,從此以後,名震天下的第四軍一蹶不振,在蔣介石的分化打擊下逐漸銷聲匿迹。

張學良1934年回國後,就任豫鄂皖三省剿總副司令,發動對紅軍作戰,他發現東北軍雖然裝備精良,但面對弱小的紅軍卻始終屢戰屢敗,甚至比當年臨颍戰鬥還不如。

直至後來在陝北,張學良見到周恩來,才明白這一切原由。

0 阅读: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