刪減雪藏後,它依然沖頂神劇之巅

晶晶影影 2024-05-16 05:53:37

從未有部國劇封神至此。

在豆瓣國産高分榜上獨占鳌頭,26萬觀衆賜予9.8分厚愛。

上映17載,將人性商戰,權謀心法,雷霆手腕,權勢之爭,一應俱全。

綿柔溫吞藏刀光,波谲雲詭演詐術。

曆史爲基,添架空局,一絲一毫,盡是好戲。

《人民的名義》、《琅琊榜》,在此劇光芒下,可稱童戲。

可誰成想。

當年一經播出,謾罵襲來

“編劇愚弄觀衆,歪解曆史,玩弄小聰明的伎倆,整部劇堪稱胡編亂造。”

“打著曆史正劇的牌子,卻難負盛名,完全是在侮辱曆史。”

收視率更是瞬間跌破至0.41%。

什麽概念,舉幾個例子,你就能看出這差距

1994年,《三國演義》平均收視23.5%;

1998年,《水浒傳》平均收視40%,最高突破60%;

2001年,《大宅門》霸屏15.01%,《康熙王朝》 8.47% ;

2004 年,《漢武大帝》 6.41%。

面對收視口碑“雙塌”,俨然已逃不開雪藏禁播的宿命。

有人說初看此劇,不懂嘉靖口中,何謂“都是忠臣,沒有奸臣。”

回首間才明白,以史寫心,“不因水濁而偏廢,不因水清而偏用”這般借古說今的真谛。

戲外·一“播”三折

《大明王朝1566》的出現,實屬無心插柳之舉。

2003年,一通電話驚擾了北京一小營,電話那頭是一名海南領導。

原來,一政治局常委南巡海瑞故居所感,決定將海瑞故事大書特書,于是召集張黎與劉和平二大咖。

當時,兩人正籌備《曾國藩》,文稿十七集已成,投資演員待定。

可海南之召不可拒,思慮再三後,兩人放下《曾國藩》,轉而投身海瑞大作。

于是。

《大明王朝1566》應運而生,開啓了國産曆史正劇新篇章,也成就了“黃金搭檔”。

劉和平和張黎,兩人相識于1997年。

張黎與劉和平

那時,二月河原作《雍正王朝》正熱拍中,一個是藝術總監,一個是金牌編劇。

張黎慨歎此戲之大獲,非金銀美譽,而是與劉和平結緣,志趣相投,一見如故。

劉和平應聲誓言,定寫超《雍正王朝》之佳作,張黎爲導。

事實證明,他做到了。

創作時,劉和平爲劇虔誠,香煙缭繞,日夜祭拜嘉靖像、海瑞畫,以求劇精。

其間,湖南衛視台長歐陽常林,劉之故友,得知二人約定,暗生一計,知湖南人喜好(劉和平湖南人),便手持小壇,腐乳辣椒,勾劉胃口。

吃人之短,這一來二去,歐陽成了《大明王朝1566》出品人,首播權定湖南衛視,他還親撰主題曲《治世民爲天》。

歐陽常林

版權敲定,投資亦穩,2005年,《大明王朝1566》正式建組。

拍攝期間,張黎心細如發,大到耗資4000萬搭建宮殿宏偉;

小到信箋紙張,古風依舊。

布景服飾竭盡心機,聖旨、绫羅精工繡,皆上品,只爲全力還原曆史真。

進組演員見此情,勤學苦練無敢怠慢,就連燈光師也將台詞備的滾瓜爛熟。

這般“攀比、較勁”中,好演員登場來,「羞恥心」成了寶。

可誰成想。

殺青時,天氣預報一場大雨傾盆,欲洗盡《大明王朝1566》最後場景——

一場飄雪。

多拍一天,費力費心費神,還耽誤演員檔期。

編劇劉和平此時身處北京,心思急轉,決定前往永陵,祭拜嘉靖皇帝,求得晴天。

虔誠上香後,他久跪不起,電話通知導演張黎:“我已祭拜,你們快拍。”

時光流轉,陰雲未散,風雨欲來氣勢狂。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鈴響,導演張黎聲中帶笑:“殺青了。”

劉和平叩謝三頭,艱難站起,剛出陵門,暴雨如注。

此後劇組傳言,《大明王朝1566》得天獨厚,是天選之劇。

2007年,耗時兩年拍攝的《大明王朝1566》在湖南衛視春節檔首映放,誰料開播兩日收視僅0.41%,觀衆看得雲裏霧裏。

媒體歎:“文化深,收視淺。”

歐陽常林無奈:“叫好不叫座,觀衆少見多怪,曆史劇難容,高端人群看湖南衛視的不多。”

遂,停播換《達子的春天》,流行韓劇,歐巴風靡,鬥古文,誰人問?

十年冰封,劇場風波,續集《大明王朝1587》夢斷。

想來,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劉和平後來說,續篇無意,情懷已遠,無論海瑞或是張居正,都囿于時輪命運。

明1566,雪始雪終,海瑞仰望風雪中,瑞雪雖寄春望,卻也幻滅如煙。

人事難擋,天命更難當。

若真有《大明王朝1587》,那年的雪,又該有多冷啊。

十年冰碎。

2017年,優酷識珍珠,果斷買下《大明王朝1566》版權。

播出兩日,播量高漲達466萬,豆瓣評分上漲至9.7。(現已9.8,國産劇評分最高)。

網友贊“神劇”

“論政治權謀,《權力的遊戲》跟《大明王朝》差的不只是100個《紙牌屋》。”

“這才是國産神劇的正常打開方式。”

歲月見證,《大明王朝1566》終得寬天地。

戲中·逢場作“戲”

導演張黎說:“跟演員談一個角色的時候,我會先做到他的功課的五倍,確保演員提問的時候,我沒有不能回答的問題。”

功課做足後,他信誓旦旦地找陳寶國演海瑞,陳卻愛上了嘉靖。

《漢武大帝》後,陳寶國曾誓不再演帝王,卻願爲其甘心轉念,再披龍袍。

“只因嘉靖他不是按皇帝的規矩,按常理出牌的一個帝王。”

所以陳寶國的嘉靖,時而像孩童般任性,揚言“不吃藥”,時而怒吼“反了”,戲全在下巴動。

這,都是他有意而爲之。

黃志忠原看好嘉靖帝,毛遂自薦,與陳寶國現場對飙演技,甘拜下風後,誤打正著成了海瑞,可形象迥異,黃不得已,減肥苦修,雞蛋、牛奶、蘋果練瘦身。

12日瘦19斤,形體趨近海瑞。

導演張黎對黃志忠的評價是「極刻苦勁,飲食全忘」。

“通過饑餓來控制自己的精神狀態,通過冷、餓、疲勞,使他的人物有一種我們稱作金光四射的感覺。”

海瑞一登場,那雙眼,深邃犀利,目如炬火,慈悲與怒,一眼可見天下清。

怪不得連嘉靖帝都說:“海瑞是我大明朝的一把神劍。”

國家一級演員王勁松,張黎本是想邀請他安穩演富商,他卻志在扮太監楊金水。

此角先穩後瘋,藏心護幹爹掌印太監呂芳(徐光明飾),不得已裝瘋賣傻,遭遇刑罰水淋漓。

拍這場戲時,正值春寒料峭中,王勁松凍得唇紫,病發也無怨言,暗自打點滴,次日照常拍戲。

還有一場名戲。

衆人實則試探楊金水是否演精神失常,決定真針紮面。

當時,劇組請了倆老中醫真刀真槍來,王勁松又忍受四十針。

最後南京城下,楊金水與呂芳,一場戲令人淚目。

呂芳下放南京,楊金水伴守太祖陵,裝瘋執念,欲啖樹葉。

呂芳慈聲制止:“爺倆平安了,你不用再裝了。”

情深言一出,“苦了你了”聲聲入心。

楊金水眼神千轉,一瞬間,委屈、恥辱、憤怒,眼中盡顯,感人至深。

好戲,好演技,王勁松真匠人。

倪大紅飾演的嚴嵩,四十余歲扮八旬老臣,下戲之後隱身不見,日夜閉門思研角色。

記得有回,倪大紅身披朝服,頭戴相冠,燈光調整間,他也久跪不起。

此時一個燈杆意外碰歪了他的官帽,他未言語,反倒是手微顫中扶正冠帽。

動作呆滯如老翁,眼神卻深藏詭計。

入戲太深,不瘋魔不成活。

張黎後來回憶,當時劇組招待所四層,夜如空城,房房閉門,一打聽才知道是演員磨戲。

不僅個個能演自家戲份,對手戲也能娓娓道來。

劇中兩貪官鄭泌昌(甘雨飾)與何茂才(王戎飾),兩演員命運相連,一進劇組,只求同住一室,便于夜夜磨煉戲文。

所謂戲骨,不外如是,戲比天大。

戲裏·晦澀難“懂”

看《北平無戰事》、《雍正王朝》時,漫天要說,卻覺言不盡意。

反觀《大明王朝1566》。

萬語千言,終覺多余;太多可論,反使人無處啓齒。

爲何如此?

張黎給出了答案:“我們要的不是曆史,而是曆史背後的曆史。”

曆史,非常一般。

劇中,人物命運如細沙在掌,看似靜默無言,實則言之有物。

都說嚴嵩父子,憑借青詞之術獲得嘉靖帝的寵愛,在朝中高坐二十年。

可能嗎?

嚴嵩(倪大紅飾)雨中對兒子怒吼一通,警告嚴世蕃(張志堅飾)莫要越俎代庖。

“我的權利是嘉靖給的,你的權利是老子給的”。

嚴嵩心裏明鏡兒,知道自己能夠位高權重,全靠給皇上遮風擋雨。

換句話說,只有嘉靖才能定奪誰能爲他遮風擋雨。

說到底,嚴家不過是嘉靖帝用來掙錢,替他背黑鍋的棋子。

如果嚴世蕃只想享受權力而不願意承擔代價,那終將是自掘墳墓。

一句“只有用對了人,才是幹大事的第一要義”,早已道破玄機。

而抗倭的“東南撫臣”胡宗憲(王慶祥飾),其命運與嚴嵩緊密相連。

若嚴家風雨搖擺,胡宗憲亦難免受累,東南若失,天下大亂。

朝不穩,老嘉靖的精舍自是要搖晃三分。

嚴嵩回精舍後,將嚴世蕃及其同黨的種種亂政及胡宗憲收拾殘局的幕後真相揭露無遺。

點明,胡宗憲爲嚴家“恩人”。

此局棋至此,也只有嚴世蕃未能正其位,不識其真價,對父護胡宗憲之舉,心生芥蒂。

嚴嵩親口述其寫信給胡宗憲的過程,令人聽聞之後毛骨悚然。

初看前二十四集,嚴嵩似乎只是被蒙蔽的老翁,遠非史書上的權臣形象。

而今,方明白何以嚴嵩被後世唾罵,又何以能長期掌控內閣。

其言“倭寇不可全剿”,好一出奸詐本色。

說到底,養寇自重,以「巧」治朝。

不過,此舉更坐實了他奸臣之名。

朝中事如棋局,步步驚心,每一子落,皆有定數。

嘉靖,修道修心,性情中人稱之奇。

人人都說嘉靖“混蛋”,然曆代皇帝,嘉靖可謂之“術業有專攻”,深知帝王之道。

嘉靖通曉君權,不若太祖、成祖般親勞親爲,勞碌命脈,更非如孫萬曆那般,荒廢朝政,任事如流水東逝。

表面上,“茕茕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到頭來還不是,“賢時便用,不賢便黜”。

此君行事,雖有時人不齒,卻又精于權術,維系朝綱。

加之一句旁白“大明實際戶部尚書”,指誰?

嘉靖帝,權術參天,絕非俗昏之君。

可以說。

劇中,每位角色獨立成章,擁有自己的思想和局限,不是筆端生發,而是似曾親曆的苦痛與抗爭。

換言之。

當局之人,無論站在何種高位,其所思所言所行,在其位看來皆無不當。

《大明王朝1566》劇之妙處——

初以爲,劉和平在講大明王朝的滿腹落寞。

可當你理解了

“死一百個人是個數字,死一百萬個人也是個數字”,此理有是有非之時;

當“長江黃河論”顯其對錯之時;

當見海瑞睿智與短見並存之時;

才豁然。

劉和平,借古喻今諷刺的是——

五千年來,特權階層黨派之爭,故態複萌。

一切變動不可逆于自然,一切自然皆可爲之變動。

文學有一言,何謂“渾然天成,不著匠氣?”

答曰:《大明王朝1566》。

張黎說他喜歡拍末世,國將不國,忠臣奸佞,而在亂世,不爲獨“活”,卻想做出實事兒的,這種真能人拍的最樂。

海瑞,便是其一。

《嘉靖與海瑞》,一盤棋局,嘉靖出謀,海瑞破局。

海瑞反腐,到頭來卻發現腐敗之根實則嘉靖。

一句“雖有官而如盜,雖有君而無父”,可想打得嘉靖的臉有多疼。

海瑞之家,初看無關宏旨,細思後才發現極具深意。

海母(祝希娟飾)嚴苛,海瑞盡孝,封建禮教下,又一出“嘉靖的朝堂”。

海母如嘉靖,嚴控一切,求全責備。

海瑞苦背《谏诤章第十五》,堅守民本,正是「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之道,才成就了海剛峰。

大殿對峙,三代帝王,海瑞跪于暗處,皇權的冷酷與海瑞的堅持昭然若揭。

海瑞一語“在史冊裏,在人心裏”,震得嘉靖啞口無言。

帝王憋著一口氣,提出“長江黃河論”,論治國如調水,清濁共濟,方能平衡。

“非黑即白,遑論其他”八字,瞬間在海瑞心中土崩瓦解。

臨終之際,嘉靖留一把“利劍”給兒子裕王(郭廣平飾),恩赦海瑞。

白雪皚皚的紫禁城,海瑞立衆官之間,仰天長歎,既歎一世君薨,也歎己之路途遙遠。

誰能想到,那天,哭得最傷心的竟是他。

(耳邊回蕩一聲“既食君祿,君即爾父”)

一日,黃志忠與陳寶國應邀至訪談節目,屏前重映君臣交鋒之戲。

黃志忠哭了,片段過後,留下四個字:“字字泣血。”

隨後悄悄地問一旁的陳寶國:“還行吧?”

“挺好。”後者回答。

海瑞的行爲,逆流而上,放今也覺不可思議。

很多人不喜歡他,“太自我,低情商,不合群”成爲了他的標簽。

其實,海瑞能存活至此,絕非善茬兒。

他看破紅塵後的堅持,是真正的理想主義。

而天底下最大的欲望,恰恰就是理想。

他也明白,不是嚴黨要他性命,而是那深宮重院。

什麽清官貪官,清流嚴黨,終歸一途。

嚴黨控訴“民間不知朝廷艱難”,清流則讓“百姓在苦難中尋樂”。

聽聽,好話都讓他們說了。

海瑞自然想的通透,百姓在這場鬥爭中,不過是棋子一枚。

到了萬曆年間,海瑞評價張居正(本劇由郭東文飾)“謀國有功,謀身不精”,指其雖善治國,卻不善自保。

想想也知。

當時的朝堂,官吏謀身爲先,海瑞處世看似“剛正不阿”,也無異于“自尋短見”,但其實則深明大義,精于權術,真實爲能保己之高人。

反觀張居正一生勞碌,雖功高,身後卻被人挖墳鞭屍。

劉和平怎會不知其中真谛,不過是借呂芳之口說出罷了。

“文官們說的‘做官要三思!’”

“什麽叫‘三思’”?

“三思”就是:思危、思退、思變!”

“知道了危險就能躲開危險,這就叫‘思危’!”

“躲到人家都不再注意你的地方,這就叫‘思退’!”

“退下來了就有機會,再慢慢看,慢慢想,自己以前哪錯了,往後該怎麽做,這就叫‘思變’”!

當然。

論迹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世道人心懸利劍,先憂後樂清風願。

曆史與命運糾纏至此。

《大明王朝1566》片頭曲響起,一句“千帆競往,歎恩怨付笑談”。

想來,已有17年。

回看這幾十年的國産影視,見一幕名爲中國戲碼,聽一段名爲幽蘭序曲,多少高潮,幾多轉折,也爛尾也精彩,也贊譽,也诟病,千種情節,萬種表演,拍不盡,便也不盡演。

劉和平說:“不會遊泳,湘江河那麽深也敢跳下去,第一次騎馬就是烈馬,如果沒有這一股氣,作品便沒有力量。”

“力量”二字,看的誅心,聽的刺耳。

狂風不終朝,暴雨不終夕。

想說,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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