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閨蜜的愛情獨角戲

人之情長 2024-05-08 09:27:12

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我和路朝偉被分到同一個醫院實習。他是個有點娘炮的人,說話時總喜歡把尾音拖得長長的,然後加上一個“啦”字。

一天,當我塗著粉嫩粉嫩的潤唇膏,和他走在醫院的長廊,他盯著我的嘴唇細聲細氣地說:“你的潤唇膏草莓味的吧,我超喜歡這個啦。”

我詫異地問:“你怎麽知道?”

他很是得意,說:“當然是我用過啦。”

我突然想逗逗他,說:“你要說你喜歡草莓味的套套,那麽姐還覺得你很爺們。”

他迅疾臉紅脖子粗,跟我辯論說:“我怎麽不爺們啦?誰說爺們就不能護膚不能潤唇啦?”

他一激動,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在欺負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

我急忙說:“爺們,很爺們。要不我送你一枚草莓味的潤唇膏,以表歉意。”

他扭捏了一下:“重說一遍啦。”

我加重了語氣:“送你潤唇膏,以表歉意。”

他繼續扭捏說:“前面那句啦。”

我表示疑問:“爺們?”

他羞澀地點點頭,答:“好,也就是我好說話,哪有對人這麽人身攻擊的,我原諒你,你要感恩戴德啦。”

經此交道,路朝偉迅速升級成我的男閨蜜。

一個月後,蘇蘭就進了我們科室。她不是以實習生的身份進來的,是正牌的執業醫師。大我們五歲,剛剛離婚。

當她華麗麗出現在醫院的時候,成了某些同事極其過瘾的八卦對象,離婚的整個過程被渲染得像某部歐美色情片,因爲重點談論的是捉奸過程。她被自己男人捉奸了,情夫跑出去的時候,連內褲都沒來得及穿,隱私部位套了一只她的小絲襪。

尤其是搞後勤的李姨,歲數不小了,眼看退休,據說年輕時也是捉奸大軍中的一員,談起小三來,那是罵她們千遍也不厭倦。

所以,每次說起蘇蘭這事,就兩眼放光。她說,絲襪應該套在頭上,女人做到這份上不能要了,是她的話,早跳十回樓了。大家都很捧場地隨聲附和。

只有路朝偉悶著頭擠出一段話,是《鹿鼎記》裏韋小寶重回麗春院對自己母親說的那段,他說,“小調唱來唱去只這幾支,不是《相思五更調》,就是《一根紫竹直苗苗》,再不然就是《一把扇子七寸長,一人扇風二人涼》,總不肯多學幾支。做婊子也不用心啦。”

李姨哈哈地笑:“是啊,做婊子也不用心。”我們面面相觑,誰也不敢說話,等路朝偉走了,李姨才後知後覺,怒火朝天地拍了桌子。

路朝偉捅了這個馬蜂窩的結果就是,被醫院終止實習。

沒錯,他喜歡蘇蘭,用李姨的話說,他想穿這雙破鞋。而我覺得,路朝偉這次特爺們。

蘇蘭很美,那種美是帶有攻擊力的,她單單只需一站,對女人就是挑戰。我很喜歡蘇蘭,因爲她話不多,愛笑。我比較喜歡話多的男人話少的女人。不久,我和蘇蘭就成了朋友。

離開醫院的路朝偉去了另一家醫院實習,我們離得不遠。有時,他會約蘇蘭看場電影,偶爾會一起騎車到郊外轉轉。

蘇蘭對她那場婚外情從不願多說,情夫在捉奸之後再沒找過她,她也只對我提起過一次。她說:“婚外情這種東西是沒法長久的,開始覺得如果沒這個人,生活都沒有意義了。接著,探討人生探討婚姻探討生命和一切,之後,就到了一邊睡著,一邊計算著背叛的籌碼。其實,就算不被捉奸,我們也完了。他洗白了膝蓋,在妻子床前一跪,回去了。而我,再也回不去了。”蘇蘭說完,滿臉淚水狼藉。

蘇蘭哭的時候,也極美。不是那種可憐的卑微,而是大徹大悟之後的凜冽。那一瞬間,我知道路朝偉是追不上蘇蘭的,蘇蘭的心死著呢。

夏末的一天,路朝偉約我去吃甜點。屁股剛挨在椅子上,他就迫不及待地跟我說:“蘇蘭嫌我說話娘娘腔,我就從網上下載了那些播音員的配樂散文跟著練,你現在聽聽,我說話是不是挺渾厚的。”

我挖了一勺甜點放在嘴裏,含糊不清地說:“渾厚我倒是沒聽出來,但是尾音的啦字確實沒了。”

他咳咳兩聲,招手讓服務員進來,故意把嗓音加粗說:“再來兩杯檸檬汁。”然後對我擠擠眼睛,用同樣加粗的嗓音說:“這回呢?”

看在檸檬汁的份上,也不忍傷害他的努力,我豎起大拇指說:“嗯,聲音挺爺們的。”路朝偉臉興奮得像怒放的向日葵,大方地對我說:“還想吃啥,盡管點。”說著把椅子快速地拉到我身邊,趴在我耳朵上說:“我還要做一個更陽剛的壯舉呢。”

他陽剛的壯舉我沒看到,但是他的慘烈盡收眼底。一周後,路朝偉騎自己的電瓶車撞上了馬路旁的大樹,尾骨骨折,整日趴著。

我去看他,他問我:“你說蘇蘭會不會照顧我,我無親無故的。”

“你故意的?”

他不看我,低頭說:“苦肉計還是要用的。”

我歎了口氣。

他說:“哥們兒,你可以給我添油加醋地傳達一下。”

不忍看他苦兮兮的癡情樣,我轉身就找蘇蘭,螞蟻變大象地放大他的淒慘。蘇蘭果然來照顧他,很是用心。給他倒熱水,給他擦臉,餵他吃飯。不明就裏的人會把他們當成一對戀愛中的男女。漸漸恢複的路朝偉可以坐起來了,但還不能走路。他想上外面去曬太陽,嬌弱的蘇蘭背起他,吭哧吭哧地把他放到院裏的躺椅上。

後來,完全恢複了,行走自如的路朝偉對我說:“其實,我可以自己慢慢走到院子裏,我確實是裝的,只想和她更親近一些。她背了我一下,卻足以讓我回味一生。”

他繼續說:“當時,我很想抱抱蘇蘭,我很心疼她。”他說著犯了酸,眼淚噼裏啪啦地掉,我白他一眼說:“娘炮。”

他轉過臉,默默擦掉臉上的淚水說:“你不知道,當你愛一個人時,你會覺得全世界的情歌都是唱的你們倆。我跟蘇蘭說我喜歡她時,她都哭了。”

不久,路朝偉來找我,興奮地說蘇蘭答應他的求婚了。我說,這麽快?他停頓了一下補充說她給了他一副十字繡,一米的清明上河圖,說他繡完就結婚。

我哈哈笑。他還沉浸在喜悅中,說等著吃他喜糖,別說一米,十米也能繡完它。

一個月過去,兩個月過去,半年過去,路朝偉的十字繡還沒繡完,蘇蘭就去國外進修了。我去看他時,十字繡堆在牆角,亂糟糟毫無頭緒的樣子。

他說:“我不怪她,這麽簡單的東西我都弄不好。”

我擺弄著那一堆針線,忍不住說:“這圖上的線,和給你的線,根本不配套,你就是把織女請來也繡不成啊。”

他呆呆的看著我說:“你確定?”

其實,蘇蘭給我打來過電話,說給小路的線和圖不是一套。她知道他是好人,不忍心當面拒絕,只好希望他知難而退。

路朝偉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們並不合適。

路朝偉回了老家雲南,在那裏開了一家小診所。逢年過節會給我打電話,閉口不提蘇蘭。

陸陸續續他又愛上過別人,也失戀過。

我問他,30多歲的失戀和20多歲的失戀是一種感覺嗎?

他說,還真不是一種感覺,現在失戀,不過是鼻根一發酸,點支煙就好了。

一晃六年多過去了,他32歲,結了婚。一直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蘇蘭生活得怎麽樣,她想辦法留在了國外沒有回來。

路朝偉有一天給我打電話,說著說著出來一句話:“其實我很想告訴我老婆,不是我心甘情願等她到現在,是愛過那麽一個女人後,感覺像是停擺了。”

我聽出他語氣裏的傷感,顧左右而言它:“你現在用什麽味道的唇膏?”

他恢複娘娘腔說:“換啦,不用草莓味道的了,用薰衣草的,很香。”繼而,意味深長地說,“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簡單到一只唇膏,大到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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